二零二四年七月纽约
曼哈顿西北部的富人区里,有那么一座夜夜笙歌的狂欢之堡。无数次奢靡的派对都在这豪华的宅邸里举行,各色名流和艺人都会光顾和赏脸。
人们在宝殿里畅饮、大肆喧哗和舞蹈,游泳池这里是戏剧性的打闹和嬉戏,而客房里则充斥着交欢和嗑药的身影。这是东海岸娱乐圈最为炙手可热的纵欲之地,人们身着当下最为流行的华美装扮,只为了瞥见房子的主人。这位乐界的巨匠一向都是以神秘和低调着称,能够参加他的私人聚会是何等的尊荣。
当他偶尔出现时,眾人会齐声吶喊和惊叫。如此高调地邀请各类明星和名媛实则蹊蹺,关于他近来的古怪行径,大家眾说纷紜。人们戏謔他是盖茨比再世,或许真的是想要通过这种骄纵奢侈的设定去吸引某位佳人。亦有说法认为他之前的人设只是营销自己的幌子,更有人猜想他在跟风做行为艺术的实验。
可通常,面无表情的他只会静坐在四座特效音响的中间,而任何想要靠近他的念头都会因他眼里的森冷和阴郁所打消,他们会识趣地给足他空间,留他独自一人。双眼红肿的堡主只是闔眸静默,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烟雾和酒气,那永不停歇的舞池音乐震耳欲聋。
仿若想要将人世间的这些白色噪音和极致堕落都吸附到自己的灵魂深处,那胸膛里是无尽的黑洞,穿透他神邸般俊美而迷人的肉身。
白天则只剩下他和三个智能吸尘器,浅睡的他任凭那几个不知疲倦的小士兵在各地巡逻,清扫地面的狼藉。「嗶嗶嗶!有阻碍!请挪物!有阻碍!请挪物!」
其中一只想越过他那瘫睡在地板上的身体,可是频频遭到限製。他慢慢醒过来,感受着小机器反復地地撞击自己的小腿。下午,会有清洁团队过来,将整个屋子高效率地打扫干凈,为晚间时分的聚集做准备。
这又是无眠的一晚,接近深夜才露面的主人席地而坐。这三个多月的「不夜城」生活里,他没有吱声过,对于自己各个房间里正在演绎的腐化和糜烂,他不感兴趣,亦不想过问和探索。他手里是一瓶上好的威士忌,间歇性的豪饮之后,正好是更换曲目的间隙,他听见窗外从泳池那边传来的大笑和口哨声,缓缓地睁开双眼,他目光空洞地扫视起今晚的人群。
在起居室中央热舞的男女当中,有各色肥皂剧花旦和百老匯小生,获得格莱美新人奖不久的青年才俊,还有几家享誉全球的影音集团高管。一双双修长和美艷的丝袜腿,一只只凭借蛋白粉和汤剂食疗支棱起来的清瘦肌肉,各宗引人註目和象征身份的刺青,通过几个小时刻画出的粉装玉琢。
这一切,儼然都是为了取悦他。而正因为得不到他的垂爱,这些漂亮的木偶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选择共同沉沦的对象。
他左侧的不远处,一对看似风格迥异的男女正在接吻。那是刚刚与超模前女友分手的流行美男歌手和连续两年夺得最佳年度喜剧演员的大码女星。堡主那妖姬一般的美眸在二人的唇瓣上聚焦,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记,像是吞咽了什么极苦的毒药,他再次夺起酒瓶,猛呛了更多烈酒下去。尽兴之后,他大口地喘息,又一次耽视起这令他百感交集的激吻。
吻。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会有如此举动?亲吻,是否代表两人真的相爱,亦或者,仅仅是为了某一时刻的欢快?眼前的这一幕里,这男歌手和女演员是爱到无法自拔了?显然,他们不过是在享受当下。
主人冷笑了一记,可脑中还是浮现出那叫他惊恐至极的画面。在和死神对峙的这八个月里,这个场景仍旧像摄魂怪一样,无情地侵袭和腐蚀他的神志和信念。
那个曾发誓要追随他余生的女子,却背着他和身边的亲信偷情,那是他有史以来最肝肠寸断的夜晚。那一刻,寻跡追踪到秘密情侣的他蹙眉,自己就如同一截木桩那般,傻傻地佇立在酒店的套房外。一向沉稳和果敢的他急喘起来,就连手指都开始剧烈地发颤,宛若海浪般的恐惧和自我怀疑向他汹涌而来。
这将是他始料未及的灾难,这将是他无法帮她挽回的污点。
推开那万恶的白漆之门,他所拥有的一切在顷刻间彻底地瓦解。心爱的她正在和自己的心腹耳鬓廝磨,那一霎,他失去了自我价值,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他魂魄深处最丑陋的不安演变成了现实,毫无粉饰,亦无遮掩,那早就为她解封的怪兽在胸腔这里哀嚎。
他目露兇光,大步流星着上前,把她和他拆离,一拳就击倒了第三者。像是预料到了他的行径,她没有尖叫亦或是惊泣,只是护住了地上的男子,侧过脸来,她的嘴角这边,是一抹惨烈的笑。
「······你都看见了,还不甘心吗?」她那双纤美的手轻抚奸夫溢出血跡的脸庞,于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场无法苏醒过来的噩梦。
他一把拉起她的手腕,意欲将她带出这个地方,「算是你报復我了,闹够了就跟我回家!」可是她却甩开了他的手,在他惊惧的视角里,她竟然又在敌方这里安栖了下来。
「······别怪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