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乱去见小皇帝。”
刘延庆混迹这干人之间,便似狼群里的哈士奇,百般不自在,听得此言,如闻仙乐,连连点头:“好,我虽也想去救史大郎,只是武大帅事先吩咐,此行以你为主,你既下令,我也只好听从。”
鲁智深听他语意伪诈,顿时不喜,眼光扫过去,冷笑一声,便要开口刺他几句。
时迁却是个有眼力的,见鲁智深冷笑,忙跳起身扯住鲁智深笑道:“哥哥也要装作小兵么?可是小兵之中哪有你这等身高八尺、腰大十围的好汉?旁人见了,还道闻人哥哥作为主将,竟不能任用贤能!”
旁人只道他耍笑,都不由轻笑起来。
鲁智深却也是心有七窍的,晓得时迁有意打岔,伸手去摩他顶瓜皮,呵呵笑道:“好个‘鼓上蚤’,果然擅听音,百伶百俐,难怪武大哥最爱你。”
这时看看四更,众人不肯久耽,各自换衣服装扮了,胡敬胡显、刘延庆各自走了,其余人则带了兵马,呼呼喝喝,直往皇城司来。
皇城司位置,取西方白虎庚金肃杀之气,设置于宫城西侧一座小山之畔。
此山名冶山,昔日吴王夫差与越国战,曾围此山建冶城,冶炼铜铁,铸造兵器,是以得名。
至唐朝,于此山建太极宫,后改为紫极宫,宋真宗改其为天庆观,乃是府学所在——
若按原本时空,至明时,乃是朝天宫所在,一直传诸后世。
及赵佶来此,诸多官衙都要兴建,辟其之半,为皇城司驻用。
此时葵向阳做罢了夜里功夫,方入睡不久,忽然被亲信叫醒,称水军主将汉水侯,领数百人,亲自押解劫法场的一干贼人前来,口口声声要见葵向阳,当面方肯交出。
葵向阳听了大奇,不由问道:“那些贼人,个个都是好手,他水军何德何能,竟能捉到?”
那亲信却是听闻人世崇说了经过的,当下道:“这些贼囚合死,哪里不好躲,却都在舟船上躲避,恰撞上水军巡视,他大半都是不会水的,因此遭擒。”
葵向阳听了,深信不疑,感叹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派了许多人打探不着消息,原来他竟在水上藏匿。”
说罢起身穿衣,一边走一边冷笑道:“闻人世崇这厮,定要见了我方肯交人,可见是存心要卖我一个人情,哼哼,国家事业,到了这些蠢货眼里,都成私相授受勾当,怪不得圣上常常不乐……”
说话间到了大堂,一眼望去,几个人垂头丧气,五花大绑,正是:张觉、李应、余五婆、余化龙、陈达、杨春、严成方、伍尚志,旁边闻人世崇带了几员彪悍将佐,得意非凡看向自己。
葵向阳虚拱一拱手:“闻人侯爷,一向少见,不料这干贼人,竟陷在侯爷手里,侯爷当真是英雄了得。”
闻人大笑一声,做志得意满之态,斜睨葵向阳道:“指挥使谬赞了!本侯久闻指挥使武艺高明,乃是大宋朝堂上第一高手,不料几个小贼,竟还吃他跑了,若不是本侯帐下儿郎还算得力,吃这干人逃远,岂不坠了我大宋军将名头?”
葵向阳听他毫不客气,心中先是吃惊,随即着恼,暗忖道:这厮一见面便先声夺人,我岂能让他如意?本来还想卖他一个人情也罢,不料他竟敢摆出这般嘴脸,如今我竟不认,看他又能奈何!
当即沉下脸道:“侯爷,此事细节,你却有所不知。你道他几个为何不逃远,只在城外勾留?却是明教中鼎鼎有名一个好手,唤作‘九纹龙’史进的,吃我擒下,因此他们不肯逃遁。不怕侯爷见笑,这几个人,我早已盯了数日,本来要待他们四面救兵都到,这才一网打尽,呵呵——”
说到这里,葵向阳摇头撇嘴,做可惜状:“可惜侯爷帐下儿郎着实给力,却误了我皇城司的算计。”
“什么?”闻人世崇脸现怒色,逼上一步,厉声喝道:“我水师将士好意相帮,你这厮竟倒打一耙?你说你盯了他数日,有何证据?”
葵向阳道冷笑一声,回头道:“带了那‘九纹龙’来!”
不多时,几个膀大腰圆手下,把史进连架带拖,带上大堂。
众人望去,心中怒气急增——
只见史进垂着头,浑身上下赤条条地,不见一寸好肉,鞭痕累累之间,又有许多烙铁留下的伤痕。
尤其是一双手,手指又粗又壮,青肿一片,显然是用夹棍都夹断了,腿上更是血肉模糊,也不知是经了什么动物撕咬,许多地方都见了骨头。
葵向阳一指史进,得意道:“侯爷请看!正所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杂家拿得这个大魔头在此,还能有什么不知道、不明白的?”
史进本来迹近昏迷,此刻大约是听见了葵向阳说话,忽然抬起头来,含含糊糊道:“姓葵的,再来,且看史进招是不招……”
他这一抬头,众人心中,又是一颤。
原本史大郎银盆般一张脸,此刻满布血污,肿胀的发酵馒头一般,一双大眼,如今青紫连绵,只余一条细线,唇角鼻间,血渍遍布,一开口,血涎直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