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随着众人的韵律,深吸一口气,蓦然吼道:“虎骑兄弟,随某……杀敌!”
一大片乌云移来,遮住月华,天地之间,陡然黯淡。
就在这黯淡的刹那,蹄声如雷而起。
偌大营寨里,两万多夏军,惊醒于噩梦里,方才惊呼出口,又长眠于刀光下。
杀声炸响的一刻。
远在五六里外的潼关城墙上,小种相公露出担心之色:“武帅,老夫还是快些去吧,林将军毕竟只有五百人,若有闪失,反而折了锐气。”
曹操摆手道:“种帅,非是武某小看你西军健儿,只是你这支军,来回转战,屡屡挫折,士气早已凋零,此时若是大战,伤损必多,故此让你晚一步出发,待林冲抵定胜局,你趁势掩杀,才好以夏人之头颅,重铸西军之锐气。”
小种相公叹道:“武帅心意,老夫如何不知?只怕林将军人少,毕竟夏军虽是偏师,也有两万之众……”
曹操长笑,抚种世中背心道:“种帅有所不知,吾弟林冲,历经世情艰难,如今百炼成钢,心性、武艺,皆已大成,人谓其‘小张飞’,吾以为不虚也。罢了,时候也差不多了,且请种帅出兵!”
种师中一点头,领着本部二万多兵马匆匆杀出。
半个时辰功夫,时迁一道烟般奔驰而来,也不进门,径自顺着城墙,指攀趾扣,猴子般上来,一跃落在老曹身前。
满脸喜色笑道:“哥哥,西夏那伙捣子合败,你道如何?小种相公先前只顾死守,倒成了一条绝佳的诱敌计策,两军关里关外这般接近,他竟连斥候都敢不派,却是吃死了西军没胆出关,谁料杀出林教头这干狠人!”
说着露出震惊色道:“林教头今日动了真格本事,恰似桓侯重生!”
他跳着脚比划:“他营寨大门,那般老高、那般老厚,林教头劈面一矛,砸得訇然炸裂,便似被石砲打了一般,那杆矛舞荡起来,面前哪有一合之将?几个披挂鲜明的夏将杀来,一矛一个,尽数搠杀,后面不管多少人涌来,都杀得墙皮一般落地,真个似说书先生口里的词:神佛辟易!”
说着又笑:“哥哥,你道林教头奢遮么?他往来冲杀两轮,随即径直从他后营中杀出去,先自把夏军的后路堵着,这时小种相公带着西军杀来,两边一个杀、一个堵,小弟估摸着,逃进山里的,跳进水里的,或有个千把逃生,其余非死即降。”
他嘴皮子快,吐字清晰利落,三言两语之间,勾勒出一场大胜。
众将听了,都是满脸艳羡,巴不得领军的乃是自己。
李怀更是忍不住开口:“大帅,纪山军五千铁骑,也是堪用的。”
曹操望他笑道:“为兄难道不知?你这铁骑,却同当初呼延灼练的连环铁马一般,三人一组,平地板荡,固然无敌,似这般小路岂能走得?你且休急,你这支兵马关系我等此行成败,一旦功成,呵呵,那便是天下谁人不识君!”
他晓得李怀心意,在卧牛山隐姓埋名藏匿两年,本指望一出山震动天下,不料娄室和宋室欢喜冤家一般,一会好一会打,逼得他落脚不住,只能潜逃,如今见林冲五百铁骑大发神威,自然求战心切。
不过曹操画饼的本事,早已晋升炉火纯青之境界,三言两语,说得李怀嘿嘿而笑,巴不得身插双翅,一下飞到兴庆府。
是役,老曹以有备攻无备,杀得西夏兵大败,死者堆积山谷,宋军懒得掩埋,计点了首级,都推去水里喂鱼。
又有俘虏八千余人,押回潼关,老曹唤来王文德:“你把两千人马,押运了这干人去洛阳献俘,一则振振城中民心士气,二则叫我官家贤弟开怀,三则嘱咐一声刘节度,让他好生看管,若是金辽来犯,用作死军!”
这一战斩首万余,俘虏八千,关外西夏军,几乎全军覆没,便是西军鼎盛时,也是难得的大胜仗。
王文德这厮虽然嘴臭,却肯服人,早把对小种相公的膜拜,转移到老曹身上。
如今见派他押运俘虏,岂不晓得这是在皇帝面前露脸的绝好机会?
自己虽然没参与此役,但时迁讲述时,一旁也自听得清晰,皇帝若是问起,免不得他要林冠王戴,把自家如何七进七出的经历细说一番。
想起御前夸武的美景,几乎笑得嘴也合不拢,连连称谢。
老曹又把潼关中积攒的钱财取出,尽数重赏了参战将士,一时欢声雷动,士气愈发大振。
小种相公也是露出了久违笑脸,抱拳道:“老夫平生,只服家兄一个,如今见武帅用兵,方知何为雷动九天!也多亏林将军勇悍无双——武帅放心,此番去太原,老夫定会说服家兄,关键时刻,都凭林将军主张。”
老曹喜道:“若能如此,西夏、女真人何足挂齿?”
四月二十五日,小种相公领大军,由风陵渡过河,经中条山西脚绕过,要沿着河中府、晋宁州、汾州一线,大张旗鼓,杀向太原。
宋朝疆域二十三路,潼关之西,接壤西夏者乃是两路,一曰秦凤路,二曰永兴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