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对她这个口气,她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过了好一会儿,青绵才强笑道:“是我冒昧了,那我们放下这些礼品,这便告退了。”
好容易打发了宜妃派来的人,孙禄看了看日头,心里又有些着急。
这晚膳的时辰都快过了,陛下还独自一个人待在皇后娘娘的寝殿里,究竟还用不用晚膳了!
往日裴亦辞批折子忘了用膳的时辰,孙禄还敢大着胆子进去问问。
可今天这情形,再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了。
正当他在门口迟疑又纠结的时候,寝殿的门突然开了,他回头一看,就见裴亦辞从里头走了出来,眼睫微垂,眼底竟有些发红。
“陛下……”
孙禄赶紧迎上去,本想去问问裴亦辞要不要现在传膳,却见他走到了耳房边,把应白芙叫了出来。
“现在到了晚膳的时辰,用不用给她准备一些粥品?”
裴亦辞记得,齐半灵经常早膳也只喝一些粥,如今昏迷着,更是只能喝粥了。
应白芙连忙摆摆手:“如今娘娘烧得那么厉害,怕是吃了要吐,万一把前面喝的药一道吐了就不好了。等明日她清醒了,再给她准备一些白粥也不迟。”
裴亦辞肃容颔首,想转身回去,却见八公主在自己的寝殿门口探头探脑的。
见裴亦辞看到自己了,八公主跑过去:“皇兄,皇嫂她没事?”
她过去经常发烧,看到皇嫂病得那么厉害,她也不免担心极了。
看到八公主,裴亦辞的脸上稍稍柔和了几分。
他轻轻拍拍八公主的肩:“等你皇嫂明天醒了,你就去看看她。”
八公主的眼睛一下亮了,欢快地应了一声,又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齐半灵的寝殿,这才转身回去了。
倚绿见裴亦辞出了寝殿,便想趁这个机会进去把绞毛巾的铜盆水给换了。
可她刚进去,又立马冲了出来,拽着应白芙就往里边跑。
“姑娘吐了,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裴亦辞也听到了倚绿的叫声,原本稍稍安定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迈开腿就往寝殿里跑去。
齐半灵趴在床边, 对着摆在床边的铜盂吐个不停。
倚绿急得都快哭了, 一下一下地替她顺气。
齐半灵午宴的时候就没吃几口,更没吃晚膳,吐出来的全是棕褐色的药汁。
倚绿一看就更急了, 扭头问应白芙:“应姑娘, 这可怎么好!”
“先别急……”
等齐半灵不再吐了,倚绿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 才扶着她躺好。
应白芙上前,轻声唤齐半灵:“娘娘, 娘娘?您现在感觉如何了?”
齐半灵只觉得昏昏沉沉的, 眼前一片黑,勉力睁开眼也什么都看不清。
她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头晕……让我再躺会儿……”
应白芙像哄孩子一般拍着她的胸口:“好好好,您先喝些水, 然后随便睡,好不好?”
倚绿已经从旁边的小几上倒了一小盏茶来,应白芙扶起齐半灵, 让倚绿小口小口地喂她喝下。
这时候, 原本就被孙禄扣在凤栖宫的两个太医又被孙禄火急火燎地从耳房抓过来。
到了寝殿门口,三人才放轻脚步。
两位太医被孙禄拽着冲过来,缓了好几口气, 才朝着裴亦辞朝着裴亦辞行礼请安。
裴亦辞却没看他们:“去瞧瞧她如何了。”
太医们连忙领命。
看到应白芙和倚绿都围在齐半灵身边, 周院判一惊,压低了声音询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应白芙正重新替齐半灵诊脉,顾不得搭理他们。
倚绿看了他们一眼, 轻声答道:“方才娘娘突然吐了药,应姑娘正在替娘娘诊脉呢。”
两位太医点点头,转头却看见应白芙竟从自己随身的小药箱里拿出银针来,竟是要替齐半灵扎针。
宫里主子们用药施针,都至少要两名太医讨论过后才能决断,应白芙这么做,那位稍年青些的太医刚想上前阻止,却被周院判拦了下来。
见周院判朝自己摇头,那太医纵然再担心,也不好再说什么,闭上嘴等应白芙施针。
裴亦辞坐在桌边看着殿内几人都忙得团团转,目光落在了又昏睡过去的齐半灵身上。
她睡得并不安稳,身上微微发着颤,嘴唇一张一合,不知在喃喃着什么。
他在桌边静坐,一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扑面而来。
两位太医和应白芙低声商讨着什么,周院判微微叹了口气。
裴亦辞蹙眉看向他们,见他们差不多谈完了,便问道:“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