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顺着墙边，小腿几乎是怼着那个不知道该称为死灵系奥术师或者生物学家的人的屁股过去的。

远处似乎还有人在大声说着什么，温特看过去，是几个男人拿着几本册子用力挥舞着。

温特的专业是心理学，这门学科基本上放眼望去十有八九都是女孩子，现在这群奥术师中男性有着碾压级别的占比，他都有点不太习惯了。

因为讨论的问题都提前约定好抛除偏见，求同存异，所以大家的气氛都很温和。

这种好像要吵起来的氛围他是真的不习惯。

那个地方还算宽敞，所以有不少人都过来凑热闹。

“我们脚下的土地不是完全的平坦的，这个世界是一个球体，为什么不会掉下去？艾萨克·牛顿爵士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没看过？万有引力定律！这可是物理学的经典。”

温特探头看过去。

这是在讨论天文学？

“至于为什么大地围绕着太阳？你观察过星空吗？以地球为中心进行天体的轨道运算何其复杂？越简单的公式越能够证明真理。”

“一切都只是理论吧？没有实践的理论就算能够在奥术层面上可行，但是也不一定就是真理。还有，既然你说宇宙无限，这又怎么证明？地球是一个球也许还能赌某个幸运儿绕着地球转一圈，那么你怎么知道宇宙无限是因为你到不了尽头而不是没有尽头？”另一个奥术师翻了个白眼，“而且怎么把公式优美理论搬出来了？你是不是没看过量子物理学的公式？”

温特：“……”

这个世界似乎连日心说、宇宙无限的理论都没达成共识，但是却有着量子物理。

真是太过于割裂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

永恒迷雾让这个世界的探索受到严重的限制。

地球到底是不是一个球这个辩论在人类都到了太空、拍了照片还有人在那里嘴硬。

温特踮了一下脚。

那个人身后贴着一张海报，上面写着“教会杀不死乔尔丹诺·布鲁诺的正确！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神并未创造这个世界！”这样的字样。

下面还有一句：“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即将来临，真理终将战胜邪恶！”

他不知道乔尔丹诺是谁，但是布鲁诺这个名字对于温特来说可是如雷贯耳。

他不太记人名，不过他家里曾经给他买过小人书，就是关于哥白尼和布鲁诺为证明日心说正确性的故事。

反复看了几遍，当然记得住了。

这位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被教会烧死了。

温特世界的布鲁诺被烧死在了鲜花广场里。

一个美好的名字，一个残忍的处决。

温特觉得在这个世界故事也许更加残忍，毕竟他的世界里，教会没有神术，而这个世界的神术是真实存在的奇迹。

在他的世界，教会还担心民众抢走布鲁诺的骨灰，直接洒河里了。

这个世界的他未必还能得到民众的支持。

首先是因为教会神术的存在，让他们不单纯是剥削者，对于不少人来说还是有用的，其次则是因为布鲁诺生活的年代相当久远，矛盾也没现在复杂，现在的世界的状况太复杂了，教会与帝国的矛盾、奥术师与教会的矛盾、资本与贵族的矛盾和平民与资本的矛盾。

环境变了。

而且……

温特心说这是什么可怕的世界？

布鲁诺才死？

说不定哥白尼、伽利略、开普勒活着，比他年代还晚的艾萨克·牛顿也还活着。

温特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大概是十九、二十世纪的状况，毕竟他最先接触的是居里夫妻，他们可是生活在一战、二战时期的人，结果现在的状况似乎是所有著名的科学家无视时间线都被挤在一起了。

温特的大脑有点过载。

他之前听说“奥术界的理论刷新快到恐怖”。

这能不恐怖吗？各个年代的天才挤在一起，这简直是无限内卷，简直是学术界的凡尔登绞肉机了。

想水论文吗？

想想就好。

论文刚出版，还没水几次，大概就有人提出了新的理论把原本的理论直接推翻。

每个人都尽快把干货全部捅出来，生怕没过几个月就上新版本了。

学术界可没策划，真理和证明至上，落后版本的东西只有垃圾桶一个归处了。

而在这种满满都是干货的内卷风格下，内卷进一步加剧了。

这绞肉机完全是核动力的。

温特觉得幸好在这个世界，心理学大概也是刚起步，他还不至于被卷死……要不他还是专心写小说吧？

这炼狱模式的学术界太可怕了。

他不想搞学术了，感觉抖都得被抽哭。

“而且牛顿三定律就正确吗？”有一个人又提出了一个暴论。

温特一个激灵，在宏观层面上当然是正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