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淮说他让他觉得恶心,也是他傅知越罪有应得。
傅知越把那碗胡辣汤晾在一边,伸手去端温楚淮那碗鸡蛋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拿没用过的勺子把底下的鸡蛋羹翻上来,一点点吹凉。
温楚淮没动筷,姜修远呢?
你就非得在这个时候跟我提他傅知越搅着鸡蛋羹的手顿住了,抬眸对上温楚淮淡漠的视线,又低下头,瓮声瓮气的,他自己回家了,我没动他。
傅知越把吹好的鸡蛋羹重新放在温楚淮面前,你趁热吃,冷了就不能吃了。
我不饿。
你傅知越这辈子没这么照顾过人,被顶回去第一反应是觉得人不识好歹,第二反应是老老实实坐回小椅子上,你稍微吃点,不行你把鸡蛋羹吃了,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再买。
自觉理亏的傅知越像一只犯了错的大金毛,生怕主人把自己扔掉,所以躲在床底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主人的动静,绞尽脑汁地讨好。
可狗子会的也就只是这些了,他的主人从一开始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宝贝,没想把他培养成一个只会讨好别人的玩物,以至于他现在想要表现,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温楚淮不是不饿,只是胃炎的时间久了,知道这时候吃什么都疼。
可疼这个事儿,温楚淮说不出口。
何况面前的是傅知越。
温楚淮不确定他说出来,现在的傅知越会不会讥笑他自作自受。
不吃了,我睡会。
温楚淮推开了小桌子,扣上了领口的最后一颗扣子,把那些暧昧的痕迹都遮盖得严严实实,撑着病床慢慢躺下。
可躺下也是睡不着的,身后的傅知越像个定时炸弹,温楚淮不确定这颗炸弹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伤人也伤己。
可傅知越什么反应也没有,安静得过分。
他看着温楚淮背对着自己躺下,单薄的肩膀被被子压着,看不到多少起伏。
傅知越又等了一会,温楚淮还是连脸都没转过来。
仿佛他是个透明人。
一向斜飞上扬的眉眼终于垮下来,傅知越无声把温楚淮的那份早餐重新打包,用保温袋装好。
旁边的胡辣汤已经没了温度,表面结了一层粘稠的膜,吃进嘴里是苦的。
傅知越撇着嘴,一边往嘴里扒拉着,一边想着怎么以前跟温楚淮一起吃的时候还是香的,今天就苦成这样,下次不买这一家了。
一碗胡辣汤喝完,傅知越没敢出一点声音。
后来只剩一点碗底子了,眼泪划过睫毛,砸在塑料盒里,那点响声吓得傅知越赶紧把盒子盖上,生怕惊醒了床上似已沉睡的温楚淮。
那我走了
这一觉,温楚淮睡了很久。
到了第二天,傅知越坐在旁边看着人吊完了整整三大瓶消炎药,温楚淮还是没醒过来。
可是跟恒生医药约的时间已经到了。
傅知越俯身,手臂越过温楚淮,撑在温楚淮身边,看到了温楚淮紧紧阖上的双眼和眼下的乌青。
哥,傅知越小声说,我有工作上的事,我先出去一趟。
温楚淮似乎还睡着,但睫毛颤动,像是被大雨打湿的蝶。
昨天的早餐冷了,我带走了。给你买了新的在桌上,你起来记得吃。吃完了不用收拾,等我回来收拾就行。
傅知越揉了一下有点湿意的鼻子,手背抹了一下眼角。
撑着的手臂收回来的时候碰到温楚淮的被面。
公立医院的被子,被罩有些硬,是消毒水多次浸泡过后对纤维造成的损伤。
不像温楚淮在家里的柔软。
傅知越知道,温楚淮其实有些认床。
他想低头,像曾经每次出门之前一样给温楚淮一个吻,可盯着那濡湿的睫毛良久,硬是没敢。
傅知越说:哥,那我走了。
他直起身,从自己昨晚睡的那张小榻上拎起了外套,又看了温楚淮一动不动的背影一眼,沉默着出了门。
出了门的傅知越和病房里的傅知越判若两人。
他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干脆利落,小周,你现在从律所出来,去恒生医药集团总部。
长长的风衣追随着一双长腿,随脚步翻飞在空中。
商务款的迈巴赫硬生生被傅知越开成了京圈二世祖开超跑的架势。
那姿态,知道的是傅律师要去跟人谈合作,不知道的以为哪个道上的大佬带小弟去跟人干架。
傅律师,这是恒生医药这几年公开的财务报表,恒生医药总部门口,等候多时的小周也是一身黑西装,娃娃脸一本整肃,把手上的文件夹递到傅知越手里,整体盈利平稳,尤其注重在科研上的支出,这几年除了长林医药集团,就属他们风头最盛。
傅知越看了几个关键数据,长林医药是什么情况?
长林医药是老牌企业,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专注于做传统领域的医药研究,虽然在创新上有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