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乱乱地摆摆手,“我看出来的,我又不是个傻的。”
是,你只是动脑子的次数比较少。
显金点点头,表示赞同了他这个说法。
“朱管事和陈六老爷有问题,你预备怎么办?”陈敷忧心忡忡,“他们愿意给你八百两,账上的亏空必定不止八百两,我们补上了这八百两,多余的怎么办?”
“我身上倒是还有四五百两银子,等会让阿董交给你。”
“头开了,总要圆上,不能虎头蛇尾,咱们能走一步是一步吧。”
实在不行,一封快信送到宣城。
掏空他娘的荷包!
不肖子陈敷有恃无恐。
显金笑着摇摇头,“会有人补齐的。”
陈敷没听懂,但见显金胸有成竹的样子,便跟着高兴起来,“你可真厉害!”
显金以为陈敷要表扬她不到一天就把端倪揪了出来,正在组织语言自谦,谁知便听陈敷兴致勃勃又道:
“你把笔尖磨那——么尖!是故意的吗?!”
故意啥?
故意拿笔尖当凶器吗?
那她的兵器,还挺特立独行。
显金无语地默了半晌,见陈敷一瘸一拐地预备下楼,便跟了上去,隔了一会儿方轻声开口,“三爷,我……我擅自插手泾县作坊的事情,您会不高兴吗?”
陈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一声后,想了想才直白道,“我闻此艺在专攻,莫起妄念思冥鸿,我虽然不清楚你是哪里学来的这些办法,但明显你比我厉害,我虽姓陈,却一定没有你做得好,你愿意做,也是我的福气。”
意思就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她就像陈敷手下的ceo,陈敷控股,她管事,算是高级打工仔。
陈敷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娘从来不觉得我聪明,但我看人还挺准的——你对陈家没有恶意,你对我更没有恶意,你若有恶意,完全可以收了这八百两银子,伙同那两个傻子来哄骗我。”
“但你没有。”
就像你娘。
你娘临到死都没爱过我。
但她也没伤害过我。
这样就很好了。
我很知足了。
连本带利
显金果如其言,一连五日都在长桥会馆二楼包厢。
第一日,唯有一人前来,泾县城中名唤“小稻香”的酒家,凭据上龙飞凤舞地签着猪刚鬣的大名“朱刚立”。
显金:……
她可真是能掐会算、未卜先知。
“朱管事来我们这儿喝了三场酒,共打了两吊钱的赊账,陈记的人不至于赖账,咱就从来没催账……”
来人不过十五六岁,白面小生,怯生生的,“但是前两日我爹病了,饭馆开不下,我娘才把这个凭据翻箱倒柜找出来……”
造孽。
真是造孽!
显金脸色发冷,板正地像块搓衣板,双手接过少年手中的凭据,按月息两个点的高利贷利息算给他,顺手签好单子递给张婆子,张婆子取来小秤过出碎银,双手给少年奉上。
“赶紧去给你爹请大夫、抓药。”
显金语气真挚,“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少年一下子红了眼眶,一手拿了碎银,一手把凭据交给显金。
有了“小稻香”成功案例在前,第二日第三日来人渐多,有泾县本城被陈记拖欠货款的小商贩,也有预定纸张却被陈记无限鸽了的倒霉买家,还有更多明明定的是一等品、拿到手的却不够好……
只要有真实凭据,全都付款!
只要买家认为货不对版、名不副实,那好,请您把剩余的纸张拿过来,立刻退回全款;如果纸张已用完,只要拿出购买凭证就立刻遣张婆子回铺子拿相等品质的纸张补还!
这年头买得起陈记的人家,也不至于讹你两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