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
与此同时,身后的灵香连忙停下推她的动作,恭敬地向那声音的方向行礼:
“太子殿下。”
青萝循声一看,果见朱见深那张带笑的脸。
十四五的年纪,正是长个头的时候,比着上次见他,又高了几分。
随侍在侧的贞儿出声提醒:“殿下,如今要改口叫和嫔娘娘了。”
朱见深微微黯然:“可我喜欢叫青萝,不喜欢叫娘娘。”
“不妨事。”青萝笑着跳下秋千,“人前叫娘娘,人后就叫青萝。”
“嗯!”朱见深露出笑容。
“殿下长高了,声音成熟了许多。”青萝伸手比了比两人的个子,笑道:“再过两年,就该指婚了。”
听到指婚,朱见深瞟了眼一旁的贞儿,眼神又是一黯。
青萝不明他心中所想,笑问:
“殿下怎地来了此处?难不成也想玩秋千了?”
朱见深摇摇头,提起手中的小竹笼给她看:
“舅舅说、这里有蛐蛐,带我来抓。”
“舅舅?”
青萝一怔,心中顿起不好的预感。
眼睛轻轻瞥去,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斜倚着树干,与她对上目光时,眼尾挂起浅浅的笑意,显是已经看了她许久。
找茬
妖孽!
青萝暗骂一声,朝朱见深挤出一个笑容:
“你舅舅搞错了,这里才没什么蛐蛐呢。”
话音才落,便传来“唧唧”一声虫鸣,正是蛐蛐的叫声。
“”
谎话当场被拆,青萝尴尬不已。
好在朱见深并不在意,拉着贞儿的往鸣叫处奔去:
“在那儿!”
周辰安却不动,依旧倚着树干,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青萝到他跟前,没好气道:
“不是来抓蛐蛐么?你怎不动弹啊?”
周辰安冲她轻扬下巴:“我的蛐蛐已经抓到了。”
青萝瞬间意会,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毫不在意,轻声道:
“我想你了。”
要命!
又是那一脸坦荡的无辜模样。
一抹绯红染上青萝脸颊,滚烫滚烫,那想骂出口的话无声退了回去,唇角不可抑制的往上翘。
翠叶轻摇,晚霞斜照。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周身的空气,猝不及防的变得暧昧起来。
他亮晶晶的眼眸里似有星河闪烁,看得人生迷。
明知不可碰,却偏偏不可控地被吸引,她的心里同时滋生出了欢喜与酸涩。
喜在她又感知到了情愫的美妙,涩在她终究不是自由身,被紫禁城的红墙所困,无力做出自己的选择。
想着想着,她竟怀念起从前周贵妃的指婚了。
便是他杀鸟又如何?总好过殉葬的风险。
他心底瞧不上自己又如何?皇帝待自己也没几分真心。
起码自己对着他,会悸动,会欢喜。
冲着这份美妙,就是当个通房丫头,也比当蛐蛐强呀。
唉,终究只能想想。
身后一个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和嫔娘娘,周知院。”
青萝一个哆嗦,回首看去。
是徐云中朝他们恭敬行礼。
“徐、徐公公。”青萝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周辰安倒是淡定,向他还了一礼:
“徐公公,可是万岁有事找我?”
徐云中微笑摇头:“奴婢只是经过,看见二位,来打个招呼。”
青萝松了口气,忙打个哈哈:
“我这儿看风景呐,正巧碰上太子过来抓蛐蛐,公公要不要抓一只带回去给万岁玩?”
“不了,宣德帝爱玩蛐蛐,万岁倒是一般。”
徐云中抬首瞅了眼天色,向青萝笑道:
“太阳一落山,河风就变冷了,娘娘莫要贪凉,小心误了自个儿。”
言罢,徐云中又施施然行了一礼,径自去了。
经他一搅,青萝已回归清醒,红着脸朝周辰安呸了一声:
“没脸没皮,天下无敌。”
说罢,她连招呼都来不及和朱见深打,脚底生风,逃难似的离开这里。
周辰安懒懒的往树干上一靠,悠然一笑:
“随心而为,方得自在,师父说的,果然没错。”
却说徐云中一路向西,来至水云榭。
仪态万千的皇贵妃斜倚栏杆,轻摇团扇,悠闲地赏着池中荷花。
徐云中将皇帝的赏赐交给君凝后,到了绿竹身前,低声道:
“逯杲今日去见万岁了。”
执扇的纤手微微一顿,绿竹轻轻笑道:
“定是查到了什么,去邀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