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县令看向前方清瘦挺拔的青年,心说不愧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四品知府,心眼子比他头发还多。
一行人押着匪寇连夜赶路,在天亮时回
到县衙。
将匪寇扔进监牢,明日处斩,韩榆领着韩二几人去了董县令为他们安排的住处——一座二进宅院。
韩二韩三自发收拾起房间,韩榆则用清水洗了把脸,洗去雷公寨三当家身上的烟熏味儿。
刚擦干脸上的水珠,韩八拎着装有菌子的竹篮过来:“主子,今儿中午就吃这个吧?”
韩榆打了个哈欠:“做好吃点。”
韩八是个吃货,厨艺也好,就是喜欢创新。
韩榆可不想头一次吃菌子就给自己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好嘞,主子您尽管放心,保证您吃了还想吃。”
韩榆斜他一眼,那边韩二韩三也收拾好房间,便径自睡下了。
再醒来,已是正午时分。
韩二听到房间里有动静,遂敲门问:“主子可要开饭?”
韩榆捋了捋微乱的头发,抿一口水:“嗯。”
饭菜上桌,韩八兴致勃勃地说:“主子,这道菜便是菌子做的,您尝尝看。”
韩榆散漫地应了声,尝一口,细细咀嚼,然后在韩八充满期待的注视下点头:“不错。”
韩八一脸振奋:“主子喜欢就好!”
韩榆挥挥手,让他退下。
韩八乔装改扮的本事极好,又有一手好厨艺,唯独嘴太碎了,总是叨叨叨说个不停。
韩榆喜静,每每听他唠叨都要头疼。
在壮壮的陪伴下用完午饭,韩榆起身往外走,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为什么他眼前有很多小人跳舞?
韩榆揉揉眼睛,还是有。
“这什么东
”
“主子!”
韩榆只听见韩二惊恐的呼唤,不等他看清,就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已是傍晚时分。
韩二韩三守在两旁,唯独一个韩八,直挺挺跪在床前。
韩榆头昏脑涨,还有点犯恶心,蹙着眉头问:“我这是怎么了?”
有人下毒?
否则他不会莫名其妙晕倒。
韩二绷着脸,如实说道:“回主子,您吃了没炒熟的菌子,中毒了。”
韩榆:“???”
韩榆迟滞地眨了眨眼:“韩八?”
“主子,属下知错!”韩八咣咣磕了几个头,字正腔圆道,“还请主子恕罪!”
韩榆正欲开口,说他也是无心之失,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他蹲在饭厅的墙角,面壁思过一般,抱着脑袋念念有词:“我是一朵蘑菇,大大的伞,细细的杆,我是一朵蘑菇”
韩二韩三怎么拉都拉不住,韩榆死活要把自己种进地里,还说什么明年就能长出一地的蘑菇。
最后还是自个儿玩累了,才被几个下属抬到床上。
韩榆眼皮狂跳,脚指头抠出一片蘑菇地,竭力维持语调的平稳:“滚。”
韩八:“好嘞!”
哧溜跑出门,眨眼没了踪影。
韩榆:“”
韩榆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蠢样百出不说,还是在下属面前。
颜面扫地!
奇耻大辱!
韩榆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深呼吸过后还是没控制住,无比羞耻地抬手捂住脸。
韩二韩三眼神飘了下,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个木头桩子。
说实话,他们第一次看到主子这样充满少年气息,喜怒嗔痴都在脸上直白地表现出来。
像是刚过及冠之年的寻常男子,生动又鲜明。
从跟随主子那天起,他们见到最多的便是主子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沉稳镇定模样,好像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心神。
今日得见主子富有人情味的另一面,韩二和韩三一致认为,这是最好不过的转变。
若韩一知晓,定然也会为此感到欣慰。
韩二满心欣喜,面上却不显,一板一眼地道:“主子,大夫给您开了药,这会儿正在厨房煎着。”
韩榆闻言,立即条件反射地蹙起眉头,他喝过几次药,那味道不想再尝第二次。
不过他体内明显残留着菌子的微量毒性,便是为了掩人耳目,也得硬着头皮喝下去。
知府大人绷紧面皮,嗓音低沉道:“仅此一次。”
韩二眼神游移不吭声,暗地里戳韩三。
韩三无奈,只得好声好气地劝说:“主子,您有要务在身,明日还要监斩,万不能让身体给您拖了后腿。”
韩榆嘴唇翕动:“得寸进尺
?”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地跪下:“属下知错,还请主子恕罪。”
“行了,出去吧。”韩榆轻揉着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