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
她决定叫醒他。
“武大郎,武大郎。”
她俯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用手轻轻拍打他清秀的脸。
迷雾散去,对身体各个部位的感知逐渐复苏,武大郎撑开了眼皮,疲惫地喘息着,有些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两瓣柔嫩红唇。
“你醒了,做噩梦了吗?”扶摇担忧地轻声询问。
但是武大郎却依旧怔怔,瞳孔发散,没有焦距
“娘,等我回来……”
他依然在呓语这一句话。
是魇着了吧——扶摇暗想,据说这样的情形,不好用激烈的手段唤回他的心神,要尽量自然地让他恢复过来。
他在梦里面叫娘,叫娘等他回去,这么说,他一定是盼归心切的。也许他家里,他的娘,正在经历什么大事,他急切地想要归去保护她。
扶摇用帕子擦去他额头上渗出的一层细密的汗珠。
武大郎微微闭上的双眼,睫毛轻颤,像是羞怯的蝴蝶在虚弱地震动翅膀。
“雁南飞
雁南飞
雁叫声声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
已盼春来归
已盼春来归
今日去,愿为春来归
盼归,莫把心揉碎
莫把心揉碎
且等春来归”
扶摇开始轻轻地哼唱起这首歌,试图安抚武大郎醒来都没有办法摆脱梦魇的那种交困情绪。
归心似箭,这就是一个思念母亲的孩子最深刻的愿望。
武大郎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这百转千回的歌声,仿佛沙漠中干渴的行人见到了清澈的甘泉,轻柔婉转的声音就像泉水滋润着他疲惫又干涸的身心。
“……
盼归,莫把心揉碎
莫把心揉碎
且等春来归
……”
不知不觉,武大郎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
明明自己唱歌,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然而当歌词的内容在脑海中一字一字地滚过,想到自己也做了个梦,对那未曾谋面的父亲和将要归去的家庭,内心深处也有很多期待很多惶恐。
不知道是被包含归心似箭心情的歌词内容打动,还是被武大郎那两行泪水感染,扶摇的眼角也莫名地有了湿意。
她一直握着武大郎的一只手,将这修长略显干燥的手包裹在自己双掌之中,随着歌曲反复地唱,武大郎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下来,她能感受到他肌肉的放松和柔软。
等到又一遍将歌曲唱完,她轻轻摸了摸武大郎的耳根,发现他已经沉睡过去了。
用帕子拭去他眼角的两行泪水,她欣慰地舒了口气。
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夜里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天地都被一层雾蒙蒙的灰笼罩着,并且这团灰还有越来越凝实的迹象。
夜色深沉。
困意袭来,扶摇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掩上窗子,走回床前,看了看沉睡的武大郎,自己也靠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刚刚阖上眼才几秒钟,又仿佛过了好几个时辰,扶摇被一阵凌乱的动静给惊醒了。
隔壁的屋子里有家具碰撞,似乎还有惊慌的呼喊,但很快就被压制住,隐没在夜色中。
是娘!
扶摇忽然一惊,噌一下就站了起来。
然而没等她迈开腿,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撞了进来。
一群青衣劲装,手提明晃晃刀剑的汉子,从门口涌进来,粗暴地将她的胳膊一拧,寒光闪烁的钢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公子!”
一个汉子惊呼起来,夹杂着欣喜的情绪,扑到床前,将武大郎摇醒。
“你们是什么人?!”
扶摇慌张地呵斥。
然而拧住她的汉子,手腕一翻,将钢刀冰冷的刀刃贴在了她脸上。
“闭嘴!”
扶摇闭上了嘴巴,牙关一阵收紧。
这时候,门口又进来几个人,宋梨花和刘大脚被人拧着胳膊捂着嘴,推进屋来。
他们看到扶摇,脸上都是惊慌之色。
扶摇惊骇地张大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十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拿着锋利的兵器,闯进这家客栈,将他们三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老百姓拿下,这是为了什么?
扶摇完全搞不清眼前的情况。
这时候,门外又响起几声惊呼,两个汉子从屋里冲出去,很快就让那些惊呼也消失在夜色中。
听到屋外那略显凌乱的动静,扶摇猜到应该是客栈的店主或其他房间的客人发现了这边的异常,过来查看,却被这些汉子们用同样的手段给制服了。
“公子,属下救援来迟,请公子恕罪。”
这时候,床边的一个声音,吸引了扶摇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