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抛起,自己囟门中,猛蹿出一道黑影,这黑影似虚似实,身周上下,都是腾腾雾气,遮蔽了真形,不远处吴乞买尽力看去,也只见得其身修长,生有双爪,似乎蛟蟒一类,先时还只一二尺长短,见风就长,呼呼长至七八丈规模,凌空一口吞了那红珠,顿时间鳞甲闪烁,显然身躯凝实了几分。
吴乞买看得瞠目结舌之余,心中不由欢喜起来,暗忖道:罢了,原来这位圣母,修成了蛟龙元神,只是火候不足,故此让我屠城,以生民血气,强行凝聚实体……看来上天毕竟不曾弃我大金,若是能大破此关撞入幽蓟,本王放开手脚,屠了那几州生灵,助圣母彻底修成龙体,区区武植,如何能敌?
便见空中那道蛟龙之影,盘旋一周,直飞入武胜关中,关中军将仰头望见,无不大骇,莫说这些人,便是阿仲阿康两只猛虎,也匍匐在地,不敢有丝毫动作。
那双爪蛟龙低啸一声,作势便要扑下,大加吞噬,忽闻一声龙吟,响遏长空,便见关中供奉武安王关羽的那座小庙,忽自门窗中涌出无穷烟气,宛若云霞,瞬间蒸腾之上,弥漫半空!
于那云烟之中,一员大将,蚕眉凤目、赤面长须,倒持长刀走出。
黄文炳尖声叫道:“了不得!关公爷爷显圣也!”
扈三娘当初随老曹来武胜关,曾亲自上香祭祀,此刻见这异象,不由又惊又喜,一时忘了怕字,满心里只想:啊呀,我家那捣子,若知关公竟显圣帮他护持关隘,岂不要美翻了心?
便见那关公双眼似睁非睁,身躯微晃,起手一刀劈出,刀法古奥,妙韵无穷。
董平、张清、石秀、琼英等人,无不看得如痴如醉,齐声大呼道:“关爷爷好刀法!”
这一刀劈出,那蛟龙一只爪子蓦然离体,未曾落地,变化飞烟,蛟龙悲嚎一声,扭头摆尾,合身望下一撞,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只觉地动山摇,站稳了细看时,只见西面巍峨雄关,被蛟龙撞开足有丈宽一道缺口,其间青砖大木,尽化齑粉。
而那蛟龙身影亦复黯淡,尾巴一甩,大泥鳅般贴地逃窜。
半空中关公满面怒气,似欲追出,然而香烟顷刻弥散,关公身影,也随之不见。
吴乞买骑在马上,望那蛟龙飞去不久,雄关坍塌一片,哈哈大笑,笑没几声,便见蛟影飞蹿而回,迅速变小,嗤嗤钻入乌灵圣母囟门。
乌灵圣母白眼一翻,恢复了正常,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喘息着对吴乞买道:“本欲凭这颗血珠,施展元神显化之术,吞尽他的兵将,谁料他关内竟供着汉家神祇,端的厉害无比,若非本座知机,险些被斩了元神!纵是躲得快,也受了他一刀,伤损不小,如今本座拼老命毁了他半堵城墙,后面战事,全仗你等奋力。”
吴乞买动容道:“他的人马不及我等众多,既无城墙可持,再不破敌,本王也无面目来见圣母!”
说罢回到军中,一声令下,鼓角齐鸣,万余女真齐声嚎叫,拼命厮杀上去。
扈三娘见金兵如潮而尽,大声喝道:“休怕这些金狗,关公尚且显圣助战,可见天命在武不在金!兄弟们堵住缺口,休放他一个金狗进来!”
石秀大喝道:“好汉子都随石秀来!”当先提起刀,奔去缺口处站定,不多时,前后左右皆立了人,把缺口堵得满满当当。
吴乞买满面狰狞,剑指缺口处大喝道:“赢则生,败则死,女真一族前途性命,只在今日一战,杀!”
众军也都知晓这一战关键无比,都把性命置之脑后,不顾一切撞将上去。
这真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金兵虽然众多,但是缺口只此丈宽,双方于此交手,小范围内的兵马,只能等同,那窄窄缺口,便似绞肉机一般,大好男儿呐喊着杀入,不是杀人便是被杀,杀人者亦被后来者所杀,眼见得地上尸骸堆积,不多时已成缓坡。
石秀居于一线,挥刀力战,身边的战兵不断战死,后面的人又不断顶上,如此七八轮下来,石秀已是身披六创,正道自家必死无疑,后面双枪递来,荡开一片兵刃,耳畔听得董平大喝:“拖了石秀出去。”
便有叶清不由分说,拦腰抱住石秀拖去了关中,扈三娘上前唰唰两刀,斩断了石秀身上长箭,喝道:“你家公主老婆就在后面,你莫要死了!”
石秀嘴唇发白,尽力笑道:“嫂子放心,小弟绰号‘拼命三郎’,命若不硬,拿什么拼!”
扈三娘赞道:“好汉子!万万撑住!”便提刀往前线疾奔,却吃祖士远一把拉住,沉着脸道:“夫人何处去!”
扈三娘道:“董平身上带伤,坚持不了多久,我去顶他下来。”
祖士远喝道:“胡说!这里放着我等许多兄弟,若任夫人上阵,稍有伤损,谁个有脸去见武帅!”说罢抢过旁边小卒长枪道:“夫人只顾坐镇中军,祖某去替了董将军!”
扈三娘诧道:“先生一介文士……”
祖士远哈哈大笑:“祖某堂堂明教五散人,难道不会杀人的本事么?”头也不回杀上阵去。
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