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之硬,史大郎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此处闲表几句:
梁山这帮兄弟在原本时空,遭过官司的大有其人,大伙儿虽然都是好汉子,但真正能抗住大刑的,着实罕见,譬如——
武二郎:“牢子狱卒拿起批头竹片,雨点地打下来。武松情知不是话头,只得屈招。”
孝义黑三郎:“一连打上五十下,打得宋江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宋江初时也胡言乱语,次后吃拷打不过,只得招认。”
柴大官人:“众人下手,把柴进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只得招做使令庄客李大打死殷天锡。”
卢员外:“左右公人把卢俊义捆翻在地,不由分说,打的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昏晕去了三四次。卢俊义打熬不过,仰天叹曰:是我命中合当横死,我今屈招了罢。”
戴院长:“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戴宗捱不过拷打,只得招道:端的这封书是假的。”
铁牛:“众人只得拿翻李逵,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马知府喝道:你那厮快招了妖人,便不打你!李逵只得招做‘妖人李二’。”
鲁智深:“太守喝骂:……左右,好生加力打那秃驴!鲁智深大叫道:不要打伤老爷!我说与你,俺是梁山泊好汉花和尚鲁智深。我死倒不打紧,洒家的哥哥宋公明得知,下山来时,你这颗驴头趁早儿都砍了送去!贺太守听了大怒,把鲁智深拷打了一回……”
而“九纹龙”史进,则是唯一一个,从头至尾抗住的硬骨头,二百大棍打下来一言不发,端的是铮铮铁汉!
“董平便道:这等贼骨头,不打如何肯招!程太守喝道:与我加力打这厮!又将冷水来喷,两边腿上各打一百大棍。史进由他拷打,不招实情。”
就此多提一嘴,若论梁山第二硬汉,却非别个,乃是“白日鼠”白胜。
“问他主情造意,白胜抵赖,死不肯招晁保正等七人。连打三四顿,打的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府尹喝道:告的正主招了赃物,捕人已知是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了,你这厮如何赖得过!你快说那六人是谁,便不打你了。白胜又捱了一歇,打熬不过,只得招道:为首的是晁保正。”
这般一直挨到第五日上,“女公瑾”余五婆,第一个经受不住。
是夜三更,她独自一个,穿身黑衣,提一条枪,悄无声息便要出门,恰遇伍尚志起夜上茅房,院子里撞个正着,失惊道:“余姑娘,你待何处去?”
余五婆咬牙道:“心里憋闷,出去走走散心。”
伍尚志摇头道:“哪有带着长枪去散心的,你要去救史大郎?”
众好汉这几日都睡得谨慎,他两个三言两语,立刻惊醒众人,纷纷出门来看。
却见月光之下,余五婆眼中流下两行泪来:“说来不怕兄弟们笑话,我年幼时,曾嫁过一位相公,不幸吃官府害死。这年余来和史大郎相处,他虽未曾明言,我却知他对我有意,心中亦爱慕他慷慨侠义,我两个虽无媒无聘,但是在五婆心中,已然把自己看作是他的人……如今他被捉去数日,生死不知,我实在熬不住了,今日便是要死,也只同他死在一处罢了。”
余五婆平日话语不多,除非说及正事,不然总是少言寡语,一派温柔模样。
此刻难得长篇大论,说出一番情深意重话语,在场男儿汉,谁不动容?
余化龙第一个叫道:“既如此,我姐弟亦当同去。你若真嫁了史大郎,他便是我姐夫。”
陈达道:“史大郎是我生死之交,五婆一介女子尚且如此,陈某这条命又值得什么?”
严成方一言不发,回房提了两个锤出来,嚷道:“都去都去,什么‘从长计较’,再从长时,史兄骨头都能敲鼓了,今日便杀翻那皇城司,救不出人来,大伙儿死在一处,不枉相交一场。”
张觉和李应对视一眼,双双笑道:“我二人性命,乃是你等所救,这些天想起史大郎,为了我二人被捉去受苦,无一刻不是煎熬,若要去,便同去,死也求个痛快。”
伍尚志毕竟老成,皱眉道:“然而我等此去,总要知会闻人兄一声才好。”
李应摇头道:“按理该是如此,只是‘汉水龙王’亦是生死看淡人物,若是见我等执意要去,他三个必然同去,只是我等陷了无妨,他三个如今位高权重,将来却于武大哥的大业有用,何必牵扯他?”
伍尚志叹道:“也说得是!既然如此,索性我等便大闹一场……”
话音未落,忽听外面有人冷笑道:“这般事情不喊我,着实拿我不当兄弟看!”
余化龙惊道:“闻人哥哥?如何此时来了?”
忙忙去开了门,闻人世崇身着黑衣,一步迈入:“今夜正要寻你们去救史进,不料你们倒要将我甩开!”
余五婆讶然:“如何忽然要行此事?”
闻人世崇哈哈一笑,拽步走进院里,身后却跟进来一条山一般巍峨身影,豪声道:“那自然是因为洒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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