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耶律余睹、霞末闻讯,带着一干战将赶来,望着长城断裂一片,又见那边关下尸横遍野,无不愤然。
岳飞此时依旧稳稳坐着,一边端着茶盏,浅啜慢饮,一面望着对面金兵金将冷笑。
有残存的先锋兵马,指着岳飞禀报道:“主帅,正是那个穿银甲蛮子,杀了俺两个先锋大将。又说任俺们去西往东,若犯他关隘,便杀得俺们都归西没命。”
耶律余睹居高临下,看了半晌,冷笑道:“他这关中,兵马寥寥无几,徒仗地势罢了。只是我等自岭上下来,他的地势,又去九分,故此只能仗着自家勇力,行先声夺人之举,这般伎俩,岂能瞒吾?”
霞末也道:“况且若不打了此关,不拘向何方去,身后总不安宁。”
耶律余睹点头,又往地上一指:“他毕竟人少,这些拆毁的砖石,也来不及取入关去,我若要打他关城,凭这些砖石,便足以构筑土山,直通关上。”
说罢下令,点了四员战将,乃是:韩福奴、周阿八、谢老、太师奴,各领一千兵马,就地搬取砖石,堆砌关下为坡。
又点四员战将,乃是萧庆、丑和尚、高佛留、蒲答客,各领一千兵马,以弓箭吊射关头,掩护同袍堆砌土山。
一声令下,八千金兵齐齐动作,岳飞不慌不忙,令分军五百,只顾射杀搬取砖石者,另外五百人,皆举大盾,为弓手遮掩。
一时间,城上城下,箭射如雨。
金兵这里,毕竟射手众多,关上守军虽有盾牌遮护,兀自不断倒地,余下军士视若不见,只顾弯弓射箭,双方战了一个多时辰,搬石者射杀八百余人,余者再不敢向前,耶律余睹只得下令暂且收兵。
奚王霞末惊奇道:“城中兵士,不过千人,竟能令我军先败,足见精锐!”
耶律余睹沉着脸道:“城中银甲小将,若这兵马是其所练,只怕是个将才!幸哉,其军毕竟有限。今日虽逼得我退兵,他亦死了二三百,明日一鼓而上,他纵有些本事,也只能徒呼奈何。”
武胜关这支军,岳飞训了半年有余,他是个大有古风之人,讲究的是官兵一体,赏罚分明。
训练时固然严苛异常,到了晚间,却笑吟吟挨房巡视,有那挨了军棍的,亲手替其擦药,又与众兵卒闲话家常,说些农耕打猎趣事,不时夹杂些忠义报国的道理。
及至夜晚困了,不拘那个房间,便与军士们同塌而眠,平日三餐,也与士卒一个锅里吃饭,时间一长,谁不愿替这般主将效死?
岳飞见敌人退军,也自松了口气,低声道:“今日天色将晚,我料他打算,是要明日毕其功于一役,只是他这支兵马,不知有多少人,还能见得明日。”
说罢,指挥守军们安顿伤兵、死者,自己依旧坐在椅子上,望着对面长城上,一座一座帐篷搭起,绵延十里。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岳飞依旧还在关上坐着,四下打起数百火把,照得关上一片辉煌。
耶律余睹在帐中辗转难眠,又出帐来,远远望着岳飞,皱眉道:“此人不睡觉,只顾看着我军,却是作甚?”
部将丑和尚正好值夜,闻听主将言语,不假思索笑道:“大概是要我军看见他不来偷袭,因此安心睡觉。”
耶律余睹闻言猛然一惊,双目顷刻睁大,愣愣望着丑和尚。
丑和尚奇道:“主将,如何这般看末将。”
耶律余睹猛拍大腿,往起一蹦,怪叫道:“不好了!中那小将计也!快快传令,两面各派出千人队往下搜索。”
话音未落,但听长城两边,杀声如沸,无数火箭,两下里射上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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