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他眼中,老曹也只七八千人马,又是乘筏子杀来,尽都是些步兵,如今水势散去,岂能挡住自家精锐一冲?
完颜娄室亦听见兀术发令,喜上心头,对一旁银术可道:“陛下之子,看来便是兀术最肖陛下。”
兀术麾下六将闻声,当即左右一分,老将阿徒罕、国舅蒲察乌烈、完颜没立依旧引军来救兀术,射雕手乌鲁撒拔、七手将军裴满突捻、完颜拆合三个,则直奔李乾顺所在土丘。
娄室则同银术可、拔离速、韩常,领着二三千人,居中掠阵。
兀术决断迅速,金兵反应及时,老曹连忙高呼:“诸军结阵!”
他麾下这些兵马,追随征战许久,也自操练的精熟,当下各依远近,匆匆列了两个阵子,众军都紧紧簇在一处,长枪密林一般探出,弓手们则在人群中向外乱射。
平心而论,老曹应对不可谓不快,麾下兵马亦操练有素,然而这等手段,对付旁的军队犹可,金兵却并不将之放在眼中。
毕竟若无一身铁打的本事,他女真如何区区数年,杀得偌大辽国分崩离析?
况且这些金兵中,近半都是女真悍卒,余下半数也是投于金国麾下数年的渤海人、北地汉儿等,早已沾染了女真的杀伐之利,若论战力,也只稍逊女真本族兵马半筹。
彼等马又快、甲又坚,性子更是悍不畏死,两路女真都是一般打法:
但见十余个骑士打马如飞,怪叫着冲出队列前,顺手抖开黑布蒙了马眼,驱着马匹迎冒箭矢,直直撞向枪阵。
战马撞入一瞬间,骑士飞身跃下,就地往外翻滚,几个滚得稍稍慢些,当即遭身后自己人踩成肉泥——
然而无论马上骑士,还是蹄下亡魂,都不曾多眨一眼眼睛,真正是视生死如无物。
前驱战马撞翻一片枪兵,不待后面兵士补上,金兵已呼啸杀入,这阵势本是仓促列成,并无精妙可言,吃他强力一冲,顿时四分五裂。
阵势既乱,各人便只得仗武艺厮杀,前面战团中,姚兴收回双刀,取了石宝大刀,舞得呼呼风响,将石宝护在身后。
后面战团,花荣紧紧护定扈三娘左右,领数百军抱团死战,反而老曹、时迁两个,孤立在前后战团间,一时居然无人问津。
土丘之上,夏主李乾顺看出机会,当下整理兵马,扭头便走——
他自小便在宫斗中长成,自母党手中夺过的皇权,对于人心之险恶,认识极深,如今大军尽丧,岂肯轻易落在女真贤婿手里?
曹操提刀四顾,摇头失笑道:“女真人当真有气运,这般大水,竟活下来这么多人!幸好吾还有后手,且看今日,究竟谁家笑到最后。”
时迁见局势突转,本来甚是紧张,却见曹操谈笑自若,不由膺服万分,暗忖道:罢了!以往俺听人说三国故事,哥哥前世兵败赤壁,一笑笑出一路伏兵,再笑又笑出一路伏兵,几乎把自家笑死,亦觉得好笑,如今想想,那等情形还能笑出来,真是好汉也!
忽然眼珠一凝,指着前方道:“哥哥你看!”
曹操顺着他所指看去,却见乱军之中,焦挺浑浑噩噩站起,歪着大脸正发懵,不由喜道:“好个‘没面目’,端的命硬,走走走,快随我去救他。”
时迁一扯曹操:“哥哥,小弟自去救焦挺,你回头看顾嫂嫂。”
曹操一甩,挣脱时迁,大步便往前走:“哼!岂不闻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能续?”
时迁不知此话出处,只道是老曹心声,一刹那间,双眼早已红了。
曹操心中却是暗叹:傻兄弟,花荣在三娘身畔,岂不比我更有用?嗯,大耳当时说此话时,却没花荣在他婆娘旁边,这厮倒真正是个视婆娘如衣服的。哼!好无情的汉子,果然同他祖宗一般……
心中胡思乱想,脚下健步如飞,两条短腿一阵急捣,已到焦挺身边。
仰头一看,却见焦挺呆呆立着,眼眶中两只眼球上下左右乱转,便似短路的哆啦a梦一般。
这时几个金兵纵马杀来,时迁怪叫一声,一纵而起,几枚暗器激射——这些骑兵都着铁甲,故此所取之处乃是马眼,几匹战马惊嘶乱蹦,顿时将主人倒撞下来。
曹操急声道:“兄弟,可觉哪里不适?”
焦挺听见曹操声音,一晃脑袋,两只眼珠归位,低头望着曹操,呆呆道:“小弟当年四处投人不着,素不招人喜欢,便连阎王也不肯收我,只有哥哥肯加相爱。”
说着扯开衣服,露出里面鱼鳞甲来,嘿嘿而笑。
原来曹操当初自乌灵圣母处掠得四百九十件鱼鳞甲,本待用它打造一支奇兵,谁料归来便去了江南,再没腾出手来。
这些甲大都收在青州宅子里,只当初从他去扶桑的兄弟们,各自得赠一件,焦挺正在其中。
其实此甲真正厉害处,还在防御利器,若是别人,便着此甲,也难禁战马一撞。
只是焦挺自幼练习相扑,最是惯经摔打,吃马一撞,自家本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