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干得意洋洋的手下出了城门,眼见辽兵奔来,华朝烟摆出大佬姿态,背手而立,仰头道:“吾乃无忧楼主,今日特地为你等……你等要作甚?”
他本来想法,他立下这等旷世奇功,领军辽将如何不下马见礼,好言好语恭维结交一番?
不料领兵大将兀颜光,一心要抢占全城,哪里有心思理会甚么江湖豪杰,全无驻马之意,径直往城门里冲去。
华朝烟武艺虽高,然而万马奔腾而来,莫说是他,便是乔峰复生、虚竹现世,也不敢直撄其锋。
当下怪叫一声,纵身跃起,一个“倒踩三叠云”,斜斜跃了开去。
他身旁那些无忧洞恶徒可没这般身手,当即被马蹄踏翻一片,兀颜光冷笑一声,又喝道:“放箭!”
顿时无数骑弓左右乱射,侥幸避开的恶徒,也都成了刺猬,只有华朝烟仗着武艺,高蹿低伏,两袖扫打,在箭雨中勉强保住性命,只有左肩、右腿各中一箭。
辽骑蹄声轰轰,尽数涌入城内,城门外满地横尸,不是射成箭靶,便是踏做肉泥,无忧洞一洞菁华,百余年来皇城司、开封府都束手无策的存在,如今尽数葬送在此处。
只有华朝烟孤零零立在满地血肉之间,呆了片刻,凄厉高吼:“秦桧!你敢骗我,老子同你不共戴天!”
他正发狠,忽听哗啦一声,河中一人爬上南岸,拉弓便射,一箭正中小腿,却是张元清落水未死,爬出来便报了前仇。
华朝烟猝不及防中他一箭,惨叫一声,噗通跳入河中——河里却有暗渠,通往他无忧洞。
张元清见敌人跳水,也无力追逐,他从高墙落水,也受了不轻内伤,此刻吐一口血,看看死死握在掌心的箭矢,还有十余支,苦笑一声,一瘸一拐走到吊桥上,屈膝半跪,把箭矢一支一支插在身旁。
将一支箭搭上弦,堂堂“箭寒西北”,望着远处弥漫起的尘土,露出视死如归神色。
兀颜光率领一万骑兵杀入汴梁,啼声震彻宋都,几乎顷刻间,满城大乱,悲呼号啼之声,直冲霄上。
皇宫之中,小官家赵桓在艮山上,眼睁睁望着乌云般辽骑入城,唬得腿软腰酸,望后一倒,顺着石阶滚落下来,摔得头破血流,大哭道:“岂有朕这般苦命皇帝?便是为了亲爹背锅,金人也欺,辽人也打,这皇帝不做了也罢。”
小官家这一回骇得着实不轻,身躯死了般沉重,十余个内宦扶他不起,正闹腾间,忽听步履匆匆,却是九皇子康王赵构,披甲提抢,狂奔来,一顿飞脚踢开内宦们,单手托起哥哥赵桓:“皇兄,事急矣!臣弟保着你和太后太妃们杀出去,往镇江去寻太上皇吧。”
赵桓大哭道:“九弟,你自去吧,带着我等人多眼杂,一个也跑不脱矣!”
赵构心急如焚,亦大哭道:“你是天子,怎能落入敌手?”
赵桓泪雨磅礴,哭的都岔气了:“你道为兄愿意为囚么?本该从山上跳下自尽,好歹留个好名,不坠列祖列宗威风,可、可为兄不敢啊!”
赵构闻言,咬牙出血,眼中露出奇异精光,赵桓望见,周身一抖,连忙道:“呐!老九,你可不能弑君啊,弑君不忠,弑兄不孝,为兄的岂忍你做不忠不孝之人?”
正在兄弟两不知所措之时,一干皇子、帝姬慌慌张张跑来,都大哭道:“皇兄,契丹人来打皇城了,你快做主张啊。”
赵桓哭声却比他们所有人还大:“我有什么主张?若有主张时,谁要替太上皇背锅?”
眼见一群金枝玉叶不知所措,忽然艮山之后,转出一个人来,叹息道:“却不料竟有人勾结辽国,献了国都,倒是贫道失了算计!虽然……只是无论如何,尔等亦是汉家皇族,岂能眼看尔等失陷异族之手?都随贫道来!”
赵桓抬头看去,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上前一把抱住,大哭道:“神仙救我!”
真正是:私心炙盛铁门开,国运危垂百事哀!多少男儿涂碧血,枉把性命抛尘埃。
道爷本是水中仙
能被赵桓称神仙的,自无别人,正是化名“郭京”的“幻魔君”乔道清。
乔道清荐了雷横上城,本是要出力保下这座城子的,真到了危难际,他自家也做好了出手准备——
他欲练一支六甲神兵,正通过汴梁的道官们,征召属鼠、鸡、犬者入伍。
在他想来,堂堂国都,自家哥哥取了自无不可,却是不该丢进异族手中。
然而天不遂人愿,纵然“幻魔君”法术惊天,也算不出人心诡诈。
谁曾想几个奸臣只为怕皇帝清算,便把大好国都,都做投名状献了给辽人?
愤怒之余,也自无奈,抖抖脚震开赵桓:“速去召集宫中贵人,贫道带尔等逃出生天。”
既然保不住这座城池,好歹保住这些金枝玉叶吧,否则落入异族手中,却是丢尽了汉家的脸面。
好在宋国皇宫甚是迷你,不足半个时辰,后宫贵胄,已尽数聚集于艮山山下。
亦多亏内城丽景门守将反应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