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胜又是一呆,摇了摇头,提刀上马,径直杀向人群里,刀势如风,口中却大喝道:“不降者死,降者不杀。”
金兵们背后是妫水,眼前是杀红了眼的西风军,无可奈何,纷纷扔了兵器,跪地请降。
完颜撒离喝却自黑暗中,引着一千余女真残军强行杀出,不知所踪。
未及渡河的新降辽兵,见自家大败,扭头就跑,逃不及数里,正遇曹操领兵压了上来,稍一冲杀,便跪倒满地。
曹操驱赶俘虏过河,会合关胜,得知折了宣赞,大惊道:“这个兄弟,肝胆非凡,将来是能独当一面的大才,谁料折在这里!”
咬牙道:“害他的仇人,可曾捉得?”
孙安引他去看奥屯扎鲁残尸,又把此人如何死战说了一遭,老曹听了,也不由佩服:“罢了,我辈武人,死在疆场,未必不是幸事……收敛了宣赞遗体,让公孙胜就近觅个佳穴安葬,葬他那山,以后改名宣赞山,使千秋万代后人,记得我兄弟的功绩。”
又看了一眼奥屯扎鲁:“这厮倒也是个勇将,一发收拾起来,好生埋了吧。”
当下计点伤亡:这一战,杀伤金兵五千余人,投降者一万余人,除随撒离喝杀出重围的一千余女真兵外,可谓全军覆没。
自家这边,武胜关的战损还没报来,关胜手下五千兵,早前已折了千余,加上史文恭、孙安后带来的五千,方才一战,亦折了千余,大都是女真兵突围时杀死。
老曹亲领的五千兵,因当时金兵只顾奔走,倒是折损不多,只有二百多的伤亡。
伤亡数字算罢,众人心情好了不少,秦明道:“这几年只听说女真满万不可敌,又听说他们打得辽人望风披靡,如今遇上哥哥,也不过如此,我等前后两千多伤亡,灭他三万余人马,待传扬开去,天下都要震动!”
曹操摆手道:“不可生出骄心,兄弟们,这一场仗虽可称大胜,但金兵中计在先,来回奔走,几番中伏,这才是主因,若是两军对阵,我军只怕难胜。更何况,说是三万余金兵,真正女真战士才有多少?”
听了此话,众人用心一想,笑容都不由敛去。
曹操叹道:“若这三万余全是女真,我等一般如此用计,纵然得胜,也绝难杀伤如此之众,自家伤亡,只怕也要多出十倍,甚至被他反败为胜,也未可知。呵呵,为兄并非妄言,这些年金辽连场大战,难道辽人就不用计?然而胜绩几何?”
众人听罢,脸色愈发沉重,关胜道:“哥哥之意,是怕我们因此胜,小觑了女真人。毕竟计策乃是如虎添翼,精兵勇将,才是虎之本身。哥哥放心,便是看在宣赞份上,小弟也绝不看轻敌分毫。”
曹操见他明白自己心意,连连点头,这才露出笑脸:“汝等知道就好!罢了,毕竟一场大胜,不可不加庆贺,为兄此次去平营二州,倒发了一注横财,且把城中应有猪羊,尽数买下,赏给众军饱餐。你等亦好好休息一日,明日我等再议后续行事。”
这正是:老将孟德胜未骄,女真凶悍君别飘。今遭不过初交手,明日还当再举刀。
注释:
1“间走彦壁乞粮,彦不许,乃引所部益北击敌;又战于太行山,获马数十匹,擒拓跋叶乌,居数日,复与敌遇,先臣单骑持丈八铁枪刺杀敌帅黑风大王,走其众三万,敌军破胆。”——岳珂《鄂王行实编年》
关门打狗杀虎口
十一月十六日,妫州府衙,老曹聚将。
一张长案,早把九州天下飞鸟图铺开。
这飞鸟图一共三张,拼在一处,才是神州全貌。
老曹历来使用,只择其一,今日却是将三张一处拼成。
老曹见众人到齐,拉张椅子,自家站了上去,俯视舆图,开篇明义:“千算万算,不曾算到天祚帝降金。金兵突袭,老种大败,宋军战力若何,彼已心知肚明,为兄念叨了数年的大争之世,如今便算全开。”
众将听得血热,都把腰背挺起,无形杀气,凛然而生。
老曹摘下化龙刀,连鞘指着舆图:“如今局势,沂蒙山以东,为我基本,幽蓟诸州亦在手中;河北之南,在耶律淳之手,天祚帝降金,彼之行事,不免存疑;山后九州,大半属金,长城以北,亦为金国所据。”
众将屏息凝视,细细看那舆图,关胜皱眉道:“这般看来,耶律淳那伙却是关键,他若降金,则我幽蓟之土,岂不是三面受敌?”
曹操目光闪过一抹狠厉:“他若敢降金,我立刻弃了妫州,死守武胜关,全力挥兵南下,再令梁山北上,南北夹击,灭此朝食!”
“不过……”曹操眨了眨眼,缓缓摇头:“耶律淳此次攻宋,先斩后奏,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因此我料他不会降金,或是降宋、或是自立,唯此二途也……”
说着忽然一笑:“关键是还有萧干、耶律大石在彼,此二人皆是豪杰心性,未必瞧得上赵家君臣,想来……多半会劝耶律淳自立,重建辽国社稷。”
众将听他一一分析,深觉有理,都不由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