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摆手道:“啊哟,如何敢让新夫人出来?这一路鞍马劳顿的,受了风不是耍子,且自回尊府,歇息片刻,待婆子洗了手面,便去尊府拜会,细细替新夫人把上一脉。”
老曹听她想得周到,不由笑道:“你这老货,倒会钻营,也罢,便先回府候你——这些日子久不喝你茶水,甚是想念,来时点盏好茶与我。”
老曹一行离去,王婆眼望着他们一直拐过弯了,方才飞一般转回店里。
她这店如今装修一新,央了李清照帮她布置,入目极为雅致,等闲人望一望也不敢进。
入门隔做两间,男客只许在外间勾当,里间坐着的都是些徐娘半老妇人,大都是城中殷实权贵人家,每日在此闲聚耍子,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顺便求王婆替自家女儿、孙女做媒。
又因业务繁忙,店里雇下三个家世清白、手脚麻利的妇人帮忙,此刻入来,大呼小叫,一叠声催几人烧水,她要洗手洗脸,亲手替节度使大人点茶,再去替他新夫人把脉。
那些妇人方才扒着窗儿看老曹,都觉虎威凛然,吓得不敢喘大气,见王婆同他谈笑无忌,愈发服这婆子能耐。
老曹这边回府不久,王婆果然换了身干净衣裳,擦得香喷喷,提了一壶杏皮茶来,满脸堆笑道:“武大官人自江南回归,新夫人想必也是南方佳丽,咱们这里的风土,比那烟雨如画的江南,却是干燥了许多,这杏皮茶酸酸甜甜,难得的是润肺止燥,倒能帮着新夫人适应气候。”
老曹听了喜道:“难为这婆子用心,我们大家都喝上一盏。”
玉藻前抢着起身,一盏盏斟好了,先递给曹操,又递给扈三娘,第三盏却递给了方金芝,柔声道:“姐姐赶路辛苦,妹子无物孝敬,权且借王妈妈这盏茶水,借花献佛。”
方金芝此前早已细看了几人容貌,别个她也自信不输,唯独玉藻前,看得方金芝暗自惊心: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偏偏和我嫁了同个相公!这般女子若要争宠,哪个男子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却不料入得府中,首先示好的却也是此女,见她满脸恭敬,倒不由生出一丝受宠若惊之意,连忙接过茶道:“啊哟,你身子沉重,岂敢劳烦?再说先入家门者为大,我该称你姐姐才是。”
玉藻前冲她一笑,满眼与世无争的温柔,一边斟茶递给潘金莲、李师师,一边笑道:“姐姐不知,妹子存着坏心思嘞,你看各人家中,都是最小的得宠,你们都是我姐姐,夫君岂不是要偏宠我这最小的?”
方金芝哈哈大笑,只觉得这个美的不像话的女子好生有趣,哪有人把小心思公然说出的?可见是个傻孩子。
当即把此前生出的戒心都抛到爪哇国,大咧咧道:“那是自然,你这般美,又这般乖,我若是男人呐,你便不是最小的,我也肯定最宠你!”
扈三娘点头道:“这话说得不错,我要是男子,也最宠她。”
玉藻前便依去她身前撒娇:“姐姐就会笑话我,若真个要夫君最宠我,除非我生得姐姐这般两条长腿。”
曹操一笑,顺手拿过玉藻前手中壶,斟了一盏递给她:“休闹你姐姐,谁嫌你腿短不成?”
玉藻前双手接过,眼睛一眨,瞳孔里仿佛有无数星星,就口边喝了一口,又端去让扈三娘喝:“姐姐,你比一比,究竟是我斟的茶甜,还是夫君斟的甜些。”
扈三娘果然喝一口,笑道:“自然是你斟的甜。”
潘金莲连忙道:“真的么?那以后你们都吃玉藻前妹妹的茶,夫君斟的茶,都由我受用罢了。”
李师师温婉一笑:“偏你们一个两个讲究多,这茶啊,分明是王妈妈煎的好。快快喝了茶,让王妈妈替方家妹子诊脉,才是正事哩。”
王婆冷眼旁观,暗忖道:这个捣子,哪里讨得个活妲己放在家中,扈娘子和这新来的,眼看是两个蠢货,潘金莲这小蹄子,聪明面孔草肚囊,也是白给,若无李家娘子镇着,他这府里早晚都要翻天。
又不免遗憾:唉!可惜婆子我却早生了数十年,若是年华尚好时,不怕这捣子不爱我,进他府里,同这狐狸才是双好对手哩。
真个是: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高手何寂寞?只因生太早。
不多时,众人都把茶盏放下,老曹便请王婆把脉。
王婆走上前,细细先看金芝气色,赞叹道:“大官人端的好福缘,眼力亦高,这个夫人,怕是江南第一的绝色矣。”
方金芝面孔一红,连忙道:“哪得这般厉害,江南美女如云,比我好看的不知凡几。”
王婆摇头道:“夫人何必过谦?依老身看来,莫说江南,便是赵官家的帝姬,怕也没这般出色”。
方金芝听她越说越大,愈发害羞,忽然一想,自己好赖当过永乐朝公主,难道便逊于赵家帝姬?若这般说,这婆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忍不住笑道:“难为你这妈妈,肯这般费心思夸我,又劳你替我把脉。大家既是紧邻,这个镯子,权当见面之礼罢。”
说着褪下腕上金镯,就手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