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遍身血染,直似厉鬼一般,索超、秦明分立左右,三个猛虎领头厮杀,虽是强弩之末,也不是辛兴宗敢匹敌的,当即策马就走,被他三将趁势一冲,将官兵阵势撕开一个口子,待王禀领兵杀来时,三将各自抢了马匹,领着七八百南兵已然杀出。
王禀大怒,领了数千军紧紧追赶,方七佛等逃出十余里,人困马乏,被王禀在谷口围住。
方七佛长叹一声:“兄弟,我等无能,却是害了你们。”
索超摇头道:“大丈夫生死相交,你不该说这种话!况且你我此刻未死,再撑一撑,说不定便有转机。”
秦明亦道:“索超说的不错,我大哥说不定下一刻就到了,七佛子,撑一撑!”
方七佛苦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么?武大哥绰号‘武孟德’,说不定当真有此神通。”
说罢三个大笑,笑声未停,忽听阵外有人大喝:“被围的明教哪位豪杰?休得惊慌!梁山宋江在此,狗官兵还不让路!”
那声音熟悉无比,传入方七佛三个耳中,顿时齐齐止住了笑,露出不可思议神色。
这真是:老骥伏枥志千里,烈士暮年心不死。说吾曹操吾已至,英雄复在山东起。
混世魔王奋魔威
“梁山宋江?”
王禀忌惮方七佛几人武艺,并不曾亲自冲阵,只是在外围指挥,此刻听得南兵援军杀来,虽觉得说话声音耳熟,却也不及多想,忙忙调千余兵马,径直杀上前去,欲趁对方远道跋涉,一举摧败。
却不料曹操等人坐的是船儿,乘的是浪儿,吹的是风儿,口里唱着歌儿,便到了地儿——
他自新安江逆流而上,直入群山,一直到天都岭下清潭,方才靠岸,阮氏三雄、太湖四杰率水军操舟,果然累得疲不能兴,其余人却是生龙活虎,见官兵杀来,齐齐发声喊,纷纷跳上岸来厮杀。
当头两个好汉,一个“赤发鬼”刘唐,一个“黑旋风”李逵,平生性燥,只要打头阵杀敌,一条朴刀、两柄大斧,着地卷将来,官兵们不曾列阵,如何是他对手?顿时杀翻一片。
王禀见他一个朱砂脸,光着两条毛腿,黑森森如着丝袜;一个绿钟馗,除了脸上面具,赤条条不着一丝!
这般形象醒目无比,顿时认出来历,吃惊道:“啊呀,却是乌龙岭这伙!杨可世、王渊好生无能,分明团团围了那山,如何吃他不声不响来此?”
当下纵马杀出,要趁他全伙未曾上岸,先斩此二人立威,方好稳住自家阵脚。
刘唐见了王禀,认得是宋军中大将,心中要干功勋,一口朴刀舞起,便来同他交战。
两人马上步下,斗不三合,李逵甩鸟一跃,早抢进身前,一斧头剁在战马胸口。
这厮的斧头,早先交代过,便似一个大号的车轮儿,居中劈为两半,安上了柄儿一般,若论规模,比许多长柄斧头还大不少哩。
偏偏他这两日在船上,闲的手痒,央告了阮小七,下水给他摸出一块水滴青的荡刀石,欢天喜地捧了,独自坐在船帮磨那双斧,直把刃口磨成秋霜般凛冽,火头军做饭他也要去卖弄,斧子往猪肉上一搁,不加丝毫气力,叫声“妈呀”,那肉便如湿泥般切为两截。
此刻这一斧头全力而发,可怜王禀这匹好马,胸脯子连带两条前腿,一发剁了下来,若是角度再偏些,王禀那两只脚怕也难保。
王禀斗得正酣,忽然战马往前冲倒,连忙踢开脚蹬,顺着马脖子倒翻一个筋斗,坐滑梯那么似的下来了,先把大刀猛抡一圈,逼得李逵、刘唐双双跳开,这才使个“乌龙搅柱”跳起身来。
回身看他马时,只见心肝脾肺都淌了一地,两只葡萄般大眼泪汪汪看着主人,口鼻里喷出一片片血沫。
王禀是个爱护小动物的,这匹马随他南征北战,感情深厚,见了这等惨状,顿时心如刀绞,大怒道:“黑厮!赔我马儿命来!”一口大刀没头没脑劈去。
李逵骂道:“却作怪,爷爷又不曾杀你婆娘,如何这等恨我!舍不得那鸟马时,爷爷送你下去骑它!”抡动双斧同他大战。
然而王禀武艺本是极高的,只因性子谨慎,素来与人厮杀,都存三分余力,今日发起怒来,刀势真如惊涛拍岸。
李逵虽然蛮勇,若论法度森严,毕竟当不得这等大将,同他对砍了七八合,便不由步步后退。
刘唐见李逵不敌,当即上前夹攻,王禀浑然不惧,以一敌二,不堕半点威风。
史进见了怒道:“兀那宋将,卖弄你刀法么?”挥动三尖两刃刀,杀上前来。
“九纹龙”何等本事?一旦加入,王禀顿时不敌,大刀一挥,便要后退,三个紧追不迭,后面南兵涌上岸来,顿时杀得这些官兵立足不住。
王禀正焦头烂额,忽然听得一人喝道:“王将军休慌,小弟前来帮手。”
扭头一看,顿生欢喜,却是自己的新搭档姚兴,汇合了辛兴宗、杨惟忠,三人领着数千兵马接应过来。
姚兴方得童贯提拔,平步青云,正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