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碧油舸,二月初飞白雪鸥。
西津渡,北瓜洲,将军披甲带吴钩。东南烽火凭谁定?捷报飞传下润州。
韩世忠这十余条船,都打贼兵旗号,一众兵将,皆着贼兵衣甲,首船甲板上站着一人,满脸惆怅悲苦之色,正是“太白神”赵毅,身后静静站着韩世忠,手按长刀,蓄势待发,若此人稍有异动,立斩当场。
把守大江的统制官范畴听了小卒报信,急急来到渡口,心中突突而跳——
吕师囊近三百条船只大举渡江,若是回来一条,那必是传信的。然而此刻回了十余条,报信又岂用这许多人?再看赵毅神色古怪,不由猜测必是大军出了问题。
连忙便问道:“出了什么事么?吕枢密何在?”
赵毅闭口不答,只把脑袋乱摇,范畴见了愈慌:“莫非竟是宋军主力到了?不然区区扬州,岂能当吕枢密兵锋?”
一边说话,一边顺着台阶下到水边。
这时船只看看近岸,韩世忠眼一瞪,高呼道:“诸位兄弟听真,如今军中出了奸细,把军情卖给了朝廷,吕枢密遭伏击败退瓜洲,特令我等先回润州锄奸!”
范畴听了一愣,奇道:“奸细乃是何人?咦,你这厮却是面生,你是……”
他话犹未说完,那船已轻轻靠在岸边,韩世忠奋力一跃,人在空中,长刀已然劈落,范畴猝不及防,吃他一刀夹肩颈劈下,顿时血光炸裂,分为两截。
韩世忠大呼道:“贼喊做贼!你这厮便是奸细!”
岸上那些兵马,见自家将官被斩,纷纷拔刀举枪,却听韩世忠指他为奸细,都不由愣在当场。
韩世忠大步蹿上台阶,直顶在一杆杆枪尖之前,厉声喝道:“你等莫非都随此人做了奸细?”
众军大惊,连忙收起刀枪,叫苦道:“将军明鉴,我等绝不是奸细!”
韩世忠虎着脸扫视一遭,摇头道:“如今信不得你们,只待吕枢密回来细细查实,方好还你们清白,若当真不曾从敌,自不会冤枉了尔等。”
那些贼兵鸡啄米般点头,生怕表态比同伴略慢,被认作奸细斩了。
这时船只都次第靠岸,吕方等带兵马上岸,韩世忠道:“这些人暂且不能用了,且下了刀枪,都关入营房里去,待吕枢密回来细细查探,再留二百人把住了营门,莫让真奸细偷逃了。”
青州兵一拥而上,五千守军亦不反抗,老老实实去了兵刃,押着关在营房里,兀自还在讨论谁会是范畴同党。
阮小五自告奋勇留下看守,顺便看顾着船只,算是替众人守住退路,韩世忠几个好汉各自上马,领了余下八百人,押着赵毅,直奔润州府城。
润州城墙,却不是四方形状,其内为铁瓮城,乃是吴国孙权建于北固山南麓,周长六百三十步,开南、西两门,东晋时于铁瓮城东南筑京口城,唐时又于铁瓮城西建西夹城,韩世忠等自西津渡进兵,行不过一里,便及城门,曰朝京门。
赵毅见斩了范畴,再无退路,此刻倒是配合起来,亲自叫城,说有急事要同几个统制官说之,那守城门小校自然识得他,连忙开了城门,一行人毫不停留,径奔府衙而去。
此时日影移西,留守的三个统制官,都回府衙碰头,恰于门前望着赵毅领近千人疾行而来,三个奇道:“赵老弟,吕枢密遣你回来的?如何带了这许多人?”
赵毅不答,指着三人道:“‘黄幡神’卓万里、‘豹尾神’和潼、‘丧门神’沈抃!”
韩世忠等大喜,本以为还要各个击破,不料他三个竟齐聚于此,也懒得再施诈,齐齐跃马杀出,那三个统制官大惊,连忙掣出兵刃招架,却如何经得住这伙狼虎?
但见吕方、郭盛两条戟,从双龙闹海,不过三两招,吕方画戟搅住沈抃长枪,郭盛奋力一戟,将他戳翻马下。
韩世忠本待去战卓万里,不想梁红玉要干功劳,飞马抢在他身前,那口四十八斤凤嘴刀当头乱劈,卓万里使双刀招架,不三合,双手虎口齐破,两柄刀已成了曲尺,被梁红玉一刀横挥,拦腰斩为两截。
韩世忠看得暗暗震惊:好个虎女,这身武艺,还在段三娘之上也。
最后一个和潼,挺枪与云宗武交战,云宗武一手锯齿长刀,一手护手钩剑,两般奇门兵刃,各有玄机,他自入老曹帐下,未曾立甚功劳,此刻一心立功,刀剑愈发凌人,和潼招架不住,策马要跑,却被阮小七从斜刺里钻出,手拈一条苦竹枪,一枪刺入马腹,云宗武趁势一刀,将他人头劈落。
这三个统制官战死当场,润州内外虽有三万兵马,却是无人统领,一时降的降、散的散,到了次日老曹渡江进城,有两万人不知所踪,余者却是尽数归降。
老曹与众人各诉军情,那伏兵扬州北门的“遁甲神”应明,吃卢俊义一枪刺死——至此堂堂江南十二神,除了一个投降的“太白神”赵毅外,余下十一个尽数战死。
老曹所领三千余青州兵,连场大战之下,虽然占尽优势,也不免折了三四百人,其中半数都是受伤,被他留在扬州将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