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微怒,皱起眉毛喝道:“允儿!岂可对我大哥无礼!”
宗允儿做个鬼脸,拉着玉藻前便跑。
老曹一看武松真的有些动怒了,扯着手道:“你这媳妇是个有口无心的,又是直肚直肠,小孩子一般脾气,你同她有什么气好生?何况肚子里还是我们武家之后,多让着她些便是。”
武松道:“平日我自让着她,只是她不该对你无礼。”
老曹无奈一笑:“她又没有说错,三娘等若是吃玉藻前的醋,难道该怪玉藻前么?还不是为兄我见色起意?其实允儿这般说,也是心中害怕你学我之意。”
武松奇道:“这从哪里话说?武二岂是这般见一个、爱一个之人?”
曹操愕然瞪眼,一拳打在武松腰间,兄弟两对视片刻,同声大笑。
周围众好汉见他兄弟二人笑闹,也都大笑,周通趁机趴在乌璐耳边,低低道:“你放心,我也是武二哥这般好汉,绝不见一个、爱一个。”
乌璐顿时笑意如花。
李逵见了眼珠乱转,心想这个言语铁牛学会了,回家便说给宝莲去听。
有分教:自古光阴难掉头,匆匆逝水向东流:直将好汉威风气,化作暖男绕指柔。
深情入骨话老曹
却说宗允儿自告奋勇,领了玉藻前去见老曹妻妾,老曹本欲阻止,转念一想,似乎也无不可。
家里妻妾三个,他都深知秉性——
扈三娘看似刚强,不过是多年习武养成的英气,真正论来,倒不是个有主见的,最好拿捏不过;
潘金莲骨里刁蛮,又是土财主家使女出身,眼短量窄,本是个不肯让人的,却偏有偌大把柄被老曹拿在手上,先天便自不足,因此纵然有心拈酸吃醋,也只敢哄三娘来出头,自己装好人。
本来她两个一个胆大没脑,一个胆小心多,组合起来倒也厉害好的好的,奈何却又夹了个知小意、识大体的李师师。
李师师性情慷慨豪迈,素怀侠气,偏又出身风尘,深知进退,加上识见谈吐、手段为人,都远非二女可比,因此入门虽晚,其实隐隐间已是核心,但有她在场,绝不会真个薄了曹操脸面。
老曹之所以惴惴难安,摆出一副惧内之状,固然多少有些有妻妾日夜挂怀、他却新拥佳人的愧疚之故,更多却是故意为之,要使玉藻前感受到家中妻妾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初对此女动心时,一爱其颜色绝尘,二爱其识见不凡,对于所谓狐妖转世之说,嗤之以鼻,然而真正娶到手中,才惊觉自己小看了她——此女无论床榻之技,还是揣测拿捏人心之能,都是浑然天成,仿佛与生俱来、天然通透。
若说李师师的本事是后天修炼,那玉藻前的能耐则是先天禀赋。老曹也是至此始知,史书上所谓绝代尤物、乱国妖姬,并非夸张,只是等闲难遇罢了。
老曹自忖,若是大咧咧将此女带回,她在后宅中把出本事来,其他妻妾怕无一个是对手,若是无心为害倒也罢了,倘使刻意争宠,自己稍不小心便难免入套。
因有这个念想,干脆便把那一丝愧疚夸张十倍演绎,以求在玉藻前心中种下敬畏之念。
此刻扈三娘三人不来迎接,显然心中有些气苦,偏宗允儿自告奋勇,要带玉藻前去拜见,曹操心思一转,干脆顺水推舟,任她自去,自己便与一众兄弟畅述离别之情。
前番林冲几个回返梁山,自青州而过,已说及留了曹操等为质之事,一众兄弟自不免担心挂怀,此刻问起,周通抡开就吹,种种惊险奇遇,在他口中格外夸张三分,众人连连惊呼之余,都不由深恨不能亲历。
李逵更是大叫:“下回哥哥若再有事,铁牛誓死也不肯落下,日日在这鸟城里闲坐,哪及和哥哥出去一日有趣?若是铁牛相随,又岂肯教哥哥遭遇许多风险?那甚么鸟圣母,俺只一斧,便送她归西。”
他这番言语,若是别人来说,史文恭、樊瑞等多半心生不快,但李逵秉性众人皆知,晓得他是直心直口、有口无心的人,自然不同他计较。
众人正说的热闹,忽然听得两个丫鬟惊呼道:“小少爷,莫跑那般快,停一停。”
曹操等循声望去,却见英雄楼里,一个穿着锦袄的白胖幼儿,跌跌撞撞跑出,屁股一转,反身爬下两级台阶,后面大乔、小乔两个匆忙追出,伸手便抓,那小儿却颇灵活,径直钻入穆弘胯下,便似个皮球一般,在众好汉腿间三钻两钻,钻到了曹操身前,仰起脸儿,呆呆望着他。
曹操听大小乔称呼,哪里不晓得是自家好大儿武猛武小蛮?见这小子不过一岁半,长得却似寻常孩儿三岁一般,顿时满脸绽开笑意,伸手将他抱在怀里,逗弄道:“小蛮,你认得爹爹么?”
那小子也不答话,只愣愣看着曹操,忽然伸手便扯胡子,曹操顿时想到当初和儿子相处情景,连忙躲避,那小子越发来劲,双手齐出,一把扯住,就手上绕了两圈。
众兄弟凑趣,齐声赞道:“好擒拿手!”孩子似乎知道是夸他,得意起来,咯咯咯傻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