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听他二人言语,看出端倪,上前道:“孙兄,有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乃厚道之人,哪看得出他的险恶?你道我家史进哥哥吃饱了没事要去行刺他么?着实是所做恶事,令人忍无可忍,我也不同你空口白话,现放着一个苦主在我山寨,你自己一问便知。”
一边吩咐小喽啰打扫战场,一边请了曹操等人上山。
曹操一头走一头打量,只见此山山势险要,上上下下明堡、暗哨层出不穷,无不是依托地势、巧夺天工的佳作,况又彼此呼应,条理分明,不由暗自点头:窥一斑可见全豹,看来这个“神机军师”,战阵本事真个不凡,怪不得敢去千里外求援,丝毫不怕贻误战机——这所山实堪称固若金汤!
不多时,入得主寨,众人分宾主落座,朱武令人请了那王义来见众人,诉说贺太守贪酷害民,强占良家女子,气得鲁智深、武松、阮小七等无不咬紧牙关,恨不得贺太守便在眼前,众人一人一拳生生砸杀了他。
孙安听罢,也是气得双拳紧攥,万万没料到那个言语斯文、笑容和蔼的太守,竟然还有这般残忍恶毒的一面!猛可里想起一事,忙问道:“这位老兄,你那女儿,莫不是身量高挑、皮肤白、右眼角下有颗黑痣的?”
王义连忙道:“正是这般模样,好汉,你如何得知?”
孙安摇了摇头,面露不忍之色,缓缓说出一番话来。
王义一听,仰后就倒,朱武连忙相扶,满堂众人,无不愤然色变,阮小七拔出单刀在地面猛剁,恨声道:“若不剐了这个狗官,绝不回梁山!”
有分教:枉读孔孟圣贤书,禽兽衣冠当剐诛。好汉纷纷怒炸胆,生民滚滚泪盈珠。
天机地魁竞智计
大伙儿如此悲愤,这孙安说了甚么呐?
原来贺太守那一日招募孙安,为了笼络其心,特意带他回府中喝酒。
两人一前一后,一进府门,恰好有四个小厮,抬一根杠子,挑着一卷紧紧裹起的芦席,“嗨哟嗨哟”就过来了。
打孙安身边过的时候,好巧不巧,那杠子咔一下折了,芦席卷儿就地一滚,哗啦啦顺势张开,直滚到孙安脚下,露出一具不着寸缕的白身子。
孙安下意识一看,哎呀,可怜,一个高挑白净的美人儿,脖子上深深一道勒痕,已然气绝多时。
贺太守回头一看,大发雷霆:“你们几个吃不吃人饭?这点事情办不好?府里要尔等何用?”
那几个小厮吓白了脸,赶紧收拾吧,芦席哗啦哗啦卷好,赶死一般扛着去了。
孙安跟着看去,却是卷得急,那女尸的半拉脑袋露在了外面,一双眼不曾瞑目,右眼下一颗泪痣格外清晰,就这么盯着孙安,饶是以“屠龙手”的胆量,都不由背脊一麻。
孙安一皱眉,忍不住就问:“恩相呐,这是……”
贺太守叹口气,演的跟真的似的:“哎,孙壮士,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你既然问,便同你说了吧,这个女子呐,是我的小妾,因嫌弃老夫胡子白,竟和马夫私通,偷了许多金银约好私奔,谁料她所遇非人,那马夫拿了钱,自己跑了,她一时想不开,羞愤自尽。哎呀,你说这事闹得?她若好生来说,老夫放了她出府,再赐一笔银钱傍身,有何不可?偏偏这般收场。”
当时孙安听他编的有头有尾,倒也不虞有他,反而觉得贺太守挺厚道。
见了王义才知,这贺太守必然是杀人撒谎!
不说别的,单说这女子被他强纳进门才几天?怎么就来及勾搭上马夫?还能摸清楚府里状况、偷到手许多金银?毫无疑问,必然是那老王八蛋逼歼不遂,一时怒起,勒死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娇娘。
孙安这番话说完,不仅一众兄弟们悲愤难遏,曹操也动了杀心:“好个狗官!皇帝令他牧民,他竟敢如此狠毒!罢了,去岁江州割蔡九,已近一年,怕是天下的狗官,都忘了他们头顶上虽没青天,却有我梁山好汉的刀子!小七兄弟说的不错,若不剐了此獠,吾等枉为大丈夫!”
这几句话好生提气,却似火上浇油,唰地一下,将众人骨子的血勇、豪情,尽数激发喷薄,便是孙安,都叉了两手,和众人一同大叫:“如何行事,但凭哥哥吩咐。”
曹操慨然道:“好!只要我等兄弟齐心,区区华州,弹指可破!不过话虽如此,终究还要知己知彼,才是兵家不殆之理。朱神机,这一趟我只带了一百精锐,你们少华山,有多少能战的勇士?”
朱武道:“好叫哥哥得知,我这寨子共有一千二百余人,除了残疾、年迈的,能上阵厮杀的是九百八十三人,人数虽然比不得大寨,却也都是参演了阵法,敢厮杀拼命的好儿郎,若是寻常官兵,两三千亦不惧他。”
曹操点点头,又问孙安:“孙兄弟,你可知华州兵力如何?”
孙安道:“华州厢军、团练、弓手相加,也有五千人马,这次令我带来三千,还有两千守城,邻州借得兵马,也有三千,如今一发都被哥哥打溃了,除了杀死生擒的,逃回华州的也该有两千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