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虽然心中颇为欣赏张青这份应变,但已然结下血仇,自然不容他活路。
这张青,倒也是个狠辣果断的汉子,一听曹操叫破他伎俩,深知性命已在顷刻,当下大喝一声,猛向宗允儿抢去,右手将杆棒舞成棍花,左手去抓宗允儿咽喉——
倒不愧是两口子,一见事情不妙,又是敌众我寡,第一桩打算便是拿捏个人质在手。
可惜他和他那婆娘一样,都是选错了人。
孙二娘本事不劣,若不是曹操,别人还真不容易那般轻易化解。
宗允儿虽然没这等本事,可旁边坐着的那大汉却是武松啊!
武松一见张青奔宗允儿来,胸腔子里那颗杀心再难抑制,呼地起身,只一拳,打得杆棒碎断,底下一脚无影无声踢出,正中张青心窝,翻筋斗飞出门外,在地上连连滚出两三丈远。
这一脚,奋尽武松平身之力,休说人,就是头大虫也难活命,张青躺在地上,胸膛塌下半边,口鼻中发黑的污血,汩汩往外涌,两眼望着头顶伞盖般的大树,忽然依稀想起,自己当年杀了一寺的和尚,累得躺倒在地,似乎也正是在如今这位置。
正在这时,只听蹄声沓沓,百余匹马由远及近,便听有个人叫道:“咦,这不是我张青兄弟?”
张青只觉眼前一暗,眨了眨眼,这才看清挡住了自己视线的大脸——光秃秃脑门,虬髯胡子,浓眉虎眼,心念一动,认出了此人来:“花和尚”鲁智深!
一瞬间回光返照,猛地生出一股力气,嘶声叫道:“兄长!小弟和你弟妹,都被恶人所害,兄长替小弟报仇啊!”
鲁智深怒道:“哪个敢害我兄弟?”
抬头一看,却见曹操带着武松刘唐等,从店中走出,顿时怒气一消,无奈道:“罢了,兄弟,地上的祸你不惹,你惹天上的!你认得他是谁?他便是大名鼎鼎的‘武孟德’,连洒家也喊他一声哥哥,这仇如何替你报?”
“武孟德?”张青眨巴眨巴眼,想起自己常常叮嘱孙二娘:别害云游僧道、别害行院妓女、别害犯罪流放的配军,非是善心发作,正是要做个“盗亦有道”的幌子,好给自己留条后路,若遇见那些见不得腌臜事的好汉,好歹有个分说余地,不料今日撞上这个惊天动地好汉,终究没给他分说的机会……
想到这里,张青叹息一声,眼眶流下两行泪,看向鲁智深,哀求道:“罢了,瓦罐不离井上破,猎人难免死山岗,我两口子作恶不少,当得此报,大哥,只求你把我和二娘埋在一处。”
鲁智深也叹口气,点头道:“这件事洒家应下了,葬了你后,洒家自替你念经超度,求佛祖保佑你二人下辈子还做夫妻。”
张青连连点头,泪流不止,气息已断。
曹操走到近前,皱眉道:“师兄,这厮是你兄弟?”
鲁智深摇头叹道:“当年洒家离开五台山,途经此地,张青兄弟的浑家,唤作‘母夜叉’孙二娘的,见洒家肥胖,下药麻翻了,正待开剥,却是这个张青回来,见了洒家禅杖吃惊,连忙使解药救醒,洒家报了名号,他两口子好生相敬,就拜了洒家为兄。”
宗允儿娇喝道:“大和尚,我看你这人,也是个侠义为怀的,怎么和这等恶人结交?”
鲁智深露出惭愧之色:“洒家亦知他这勾当有损阴德,这些年几番写信,招他夫妻去二龙山聚义,也好舍了这害人勾当,可惜他无缘,天道好还,终是遭了横死。”
武松连连摇头:“师兄,你是太讲义气,以致于被义气所缚。绿林中虽有好汉,却不是个个都是好汉。”
鲁智深默默点头,叹道:“孽缘也。”
曹操道:“罢了,师兄,既然和你朋友一场,还是安葬了他们吧。”
鲁智深点点头,不肯让旁人帮忙,自己独自出力,挖了老大个坑,拿些布帛席子卷了二人尸体,推入坑中埋了,堆起一个坟墓,盘腿坐在坟前,双手合十,想要念几卷经,却都记不周全了,于是闭眼低头,诚心诚意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也便作数。
曹操让人把那些“牛肉”“包子”,还有房里残尸,亦挖了个坑埋了,指着道:“这般黑店,江湖上名声不小,却多年无人过问,官府可谓失责。”
众人正嗟叹议论,时迁喜盈盈从屋里出来,双手捧着一串数珠、一口刀,禀告道:“他这黑店里,搜出金银不少,这也罢了,却是有两件难得物事,一是这串数珠,都是人顶骨做成,共一百单八颗,一是这两把戒刀,却是难得好刀。”
曹操接了那刀,抽出一看,只觉冷气浸人,汗毛直立,两把刀共用一口鲨鱼皮刀鞘,都是雪花镔铁打就,脱口赞道:“果然好刀!真不知杀了多少人,才养出这般杀气。”
鲁智深过来看了道:“以前张青提过,这数珠、戒刀,都是一个头陀之物,想来也是个好汉,只是他那日回来迟了,已被孙二娘卸下四肢来。”
曹操摇头叹息,又道:“既然是佛家之物,便由师兄收着吧。”
鲁智深连连摇头:“这珠子鬼气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