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力、物力、疆域、智慧,无不胜那些异族千百倍,何以有五胡闹乱?何以有契丹称大?何以有党项难服?何以任他什么大小异族,都敢在我汉家儿郎面前夸武逞凶?”
他问的众人一愣,不惟这几个兄弟,周围的阳谷军,乃至曾头市降军,亦有许多下意识围拢来,静静听曹操说话。
曹操指了指史文恭:“就是因为史教头这样的聪明人,实在有些太多了。人人都聪明,看透了世道,所以人人不肯出力,肯出力的傻子,反而成了少数,寡不敌众死的凄惨,更让聪明人庆幸,你看,这就是傻子的下场。那聪明人的下场呢?当两脚羊?任人鱼肉?辛辛苦苦挣的钱都拿去买平安?这就是好下场?”
史文恭闻言,面色通红,一挺腰杆站起,满脸怒气瞪着曹操,燕青连忙端起弩,曹操却摆了摆手。
“史教头错了么?聪明人错了么?做大宋那等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孬兵蠢将,挣得钱就真比他做教头体面、干净吗?他不愿意把一腔子热血去换了蔡京、高俅们公侯万代,他错了么?”
史文恭脸上怒气消散,转为迷茫——啊这?那我到底错没错?怎么什么话都给你说了?
曹操看向周围众人:“你们都说说,史教头错了么?”
众人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开口,即使樊瑞、燕青这等颇有慧根的人,都不由拧起眉头。
许贯忠清声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曹操微微一笑,伸手点了点他:“汝做隐士快活,奈苍生何?”
许贯忠瞬间面红耳赤,呐呐半晌,摇头愁道:“两难,两难……”
李逵忽然跳起脚,大叫道:“这有什么鸟难处?不见铁牛这双大斧么?契丹、党项那些鸟野人若来欺我,大斧头排头砍去,高俅、蔡京若是来欺老爷,照旧是一斧子了账。”
燕青听了笑道:“高俅、蔡京手下走狗无数,你能杀几个?”
李逵瞪起眼道:“能杀几个,便杀几个!我杀几个,牛皋杀几个,哥哥杀几个,你小乙哥也杀几个,卢员外、许小哥、樊老道,一人都杀几个,他手下的鸟走狗再多,难道怕杀不完么?”
许贯忠周身一震,失声道:“这岂不是……人、人人如龙?”
李逵一呆:“不是人人如铁牛么?”
曹操宏声道:“人人如铁牛,便是人人如龙!贯忠,众位兄弟,还有史教头你,论聪明,铁牛不如你们,论机变,他也不如你们,但有一样,你们须得服他!”
曹操伸手拍了拍李逵的胸口:“这颗赤子心,如金似宝,不染尘垢!无故欺我者,杀之,阴谋害我者,杀之,异族辱我者,杀之!君王无道又如何?奸臣横行又如何?权贵枉法又如何?豪强欺人又如何?不见李逵这双大斧么?若世人心中,皆有这一双板斧,怕什么世事陆离,怕什么天地无眼,自当砍出一条康庄大道,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一席话,好汉们顿时七情上面,连史文恭在内,无不齐声叫道:“快哉!”
十余岁少年郎,几个胸中没热血?后来看多了世情,看够了丑事,渐渐就明白过来了,这一明白,血也就冷了……可是,也许有些人,是真的冷了血,然而更多人,若你剥开他心头那薄薄一层唤作“世态炎凉”的冰,便会发现,内里那腔热血,直同少年时无二。
有分教:热血应同知己洒,头颅须向国门悬,一声备战神州啸,七亿男儿皆少年!
玉麒麟大战神枪
曹操这一席话,恰如一盏明灯,照得暗室明彻,光烁烁耀见众人心头热血。
燕青是个有宿慧的,此刻格外眉飞色舞,拾起皮裘给李逵披上,口中笑道:“铁牛,没想到你平时憨痴,在这等大关节处,我等反都不如你。”
浪子燕青俊秀多才,亲和平易,李逵对他观感颇佳,此刻闻他盛赞,倒不好意思起来,直摆手道:“俺能懂得什么?都是哥哥指点,方才渐渐明白些事理。”
燕青暗暗称奇,心想这个莽汉分明是个天生的杀神,能将他点拨明白,岂不是天人一般手段?不由动问道:“武家哥哥如何指点的你?”
李逵憨憨笑道:“若细细同你说,却是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便只说半年前那一次吧,却是我哥哥还有栾廷玉哥哥,陪铁牛回家接老娘,路上遇见个劫道的叫做李鬼,假冒我黑旋风之名,正待杀他,他哭诉告饶,说家中有九十岁老娘要他将养,我怜他是个孝子,饶了他性命,又给他十两银子做本,好心劝他改业。”
燕青是个会聊天的,当即接口道:“啊哟,你这般心善,可别上了他当。”
李逵愤然将大腿一拍:“正是上了他鸟当!你道怎地?后来我们恰巧转到他家里,听见他和婆娘说话,什么养老娘,尽是骗人的言语,更可恨者,这鸟人还背后骂我痴傻,送银子认他做爹,惹得爷爷性发,一斧头送他归西。自家心里兀自憋口鸟气难消,几乎闷炸胸膛。那时哥哥便对铁牛道:先前要饶他,后来要杀他,皆是俺自家心肠,既然如此,何必去管别人好歹?又说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