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连个为他喊冤的都没有。
大约也是冥冥中这一线机缘牵引,在这一方世界,这对冤家终于得以公公平平,做过一场。
可是公平是真公平,打不过也是真打不过。
俗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按说韩泊龙这口刀,使得也自有不凡之处,但对过的毕竟是黑旋风啊!
李逵本就是天生的勇将,砍柴悟出的斧法,浑然天成,又得武二郎用心点拨,愈发开窍,两把夸张的大斧头,在他手中恰似两根灯草儿,没份量似的。舞动起来,那是劈头盖脸、斩胸脯划肚子、削膝盖剁脚丫子,总之对手全身上下,没有在这对斧头笼罩之外的。
韩泊龙挥刀如风,连闪带蹦,生扛了十几个照面,累得是鼻洼鬓角热汗直流,气喘得跟没追着兔子的野狗一般,许贯忠离得近,看了不忍,劝一句:“罢了,你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彼此间又没有生死之仇,既然打不过,还不投降认输?”
听见他这般说,韩泊龙不由怒发冲冠,牙根一咬,奋起嘬奶之力,双手持刀猛挥,当当两声,强行荡开李逵双斧,口中大喝:“呀呀呔!”
李逵以为这厮要使什么杀手绝招,微微凝神,便见韩泊龙把刀子一丢,跪下道:“有道是听人劝、吃饱饭,这位好汉武艺高强,小人服了!”
李逵为何脱得赤条?却是久未开杀戒,见这里许多喽啰,手痒难耐,一心宰了韩泊龙,冲去大杀四方,省得被血污脏了衣服,谁知韩泊龙当场投降,气得他把斧子砸在地上:“你这厮也不爽利,如何还投降了?这时若砍杀你,岂不吃人笑话。”
曹操见大局已定,策马向前:“你两个是何方人物,为何要打我狮耳山?”
韩泊龙跪着不敢起身,抱拳道:“好汉容禀,这个巨人,本是青州的一个强人,人称他‘险道神’郁保四,这二三百人,都是他的手下,素来四处打劫大队的客商,若有所得,便去凌州曾头市销赃。”
“曾头市?”曹操眉头一皱,想起周通前去买马,至今未归,隐隐觉得不妙:“你继续说。”
那韩泊龙连忙道:“这曾头市为首的一家,唤作曾家府,以养马、贩马为业,乃是山东有名的坐地虎,许多盗伙都去那里销赃。前些日子,听说有个奢遮的好汉武孟德,要收拢青州的盗伙,那厮们怕这武孟德大弄,坏了他们的财路,知道武孟德根基是在阳谷县,因此欲要在周边安插一支人马,以便……啊也!”
韩泊龙说到此处,忽然瞪起眼惊叫道:“我的爷,好汉莫非便是大名鼎鼎的武孟德武大郎么?不然如何有这么多厉害兄弟聚在麾下。”
李逵在一旁呵呵笑道道:“我哥哥和你说了半天话,你才看出来他是武孟德么?除了我的哥哥,走遍山东河北,还有哪个男子这般奢遮!”
韩泊龙连忙以头抢地:“小人有眼无珠,冒犯虎威,万请赎罪!”
曹操摆摆手:“人在江湖,冲突难免,你且说那曾家欲安排人马,是为何事?”
韩泊龙尚未开口,忽听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自然是为了有一天大家起冲突时,若是抵不住你,我便好杀进阳谷,拿了你的老小为人质——喂,士可杀不可辱,我虽被你打败,你一直踩在我身上却是何意?”
众人一看,却是那个巨人郁保四醒了来。
许贯忠脚一抬,如下台阶一般,自他背后踩着胳膊下到地面。
郁保四骂骂咧咧坐起——他坐在地上,便和许贯忠差不多高。
仰起头看着曹操:“我这几百兄弟的生计,都在人家手中把握,因此他遣我来做伏兵,不得不听从。其实你放心,我郁保四不是没道义的小人,真若哪天起了冲突,他叫我阵前效力,倒是无妨,叫我去偷袭你家里人,我才不会干这等没屁眼子勾当。”
李逵哂道:“你当阳谷县好打的?你家黑旋风爷爷便是县里的都头,你若敢来,大斧子劈你四截。”
郁保四冷笑道:“偏你有斧子?你不曾看见我的斧子么?”
李逵哈哈笑道:“你那斧子虽然大些,却无鸟用,我们许家小哥两个耳刮子,便打得你半天不醒。”
这话说的郁保四郁闷起来,扭头看看许贯忠,撇嘴道:“他若打你,怕你一天都醒不来。”
李逵正欲反唇相讥,却被曹操打断:“如此说来,便是姓曾的派你两个带人来埋伏,有朝一日,好抓我家人为质,以便拿捏于我?”
郁保四摇头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曾家只派了我。这个韩兄弟,乃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朋友,他还曾劝我:明刀明枪,方是豪杰,欺人家小,不生屁眼。你等若要算账,只冲着我郁保四,不干他的事。”
韩泊龙怒道:“郁兄这般说话,岂不是小看了我?武孟德,我……韩泊龙既然和他同来,你要杀要剐,我和郁保四一并担当,只是你若肯大人大量饶了我们,自然最好。”
曹操皱眉道:“你这厮每次报名,都含含糊糊,吞吞吐吐,莫非用假名欺我?”
郁保四听了,呵呵笑道:“武孟德,这个你便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