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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树也不知长了多少年,端的是枝叶如盖,一丝阳光都难透下,更有清风习习,吹在洗干净的身子上,李逵舒服的直哼:“娘啊,一般是村里人家,他过这般神仙日子,我当年便活得和野猪一般。”
栾廷玉似睡非睡道:“铁牛别哼了,待我舒服睡一睡,养足了神,太阳落了好赶路。”
朱富笑道:“先前不知哥哥们根底来历,方劝你们去县城落脚,现在想来,还是不去为好,武家哥哥和栾家哥哥便罢,李逵的悬赏画像还贴在城门外。索性在我家歇宿一夜,明日起个大早,趁着五更天晓星残月,正好上路,只从大朴树转弯,大路朝东,便是百丈村,接了李逵母亲,再回此处来,小弟也正好收拾起家中什物,找辆车儿,载了妻女并李逵母亲,同哥哥们往阳谷去。”
曹操听了点头:“这般安排再好不过。既然相隔不远,也不必骑马去,有劳朱兄弟把我那匹老马骑去县里卖了,我再与你银两,重买一匹好些的,我等回去也快些。只是老马有军中烙印,还要当心些出手。”
朱富笑道:“朱富虽不豪阔,一匹马岂要哥哥使钱,我自家也要买马,正好有相熟的朋友,决计万无一失。”
李逵却道:“走大路要多绕不少里,我等既然不骑马,从小路走却不近?谁耐烦走那大路。”
朱富连忙道:“小路走,多大虫,又有乘势夺包裹的剪径贼人。”
李逵怪眼一翻道:“我等不剪径他时,已是命好,谁敢来撩拨虎须?”
众人说说笑笑,不久困意来袭,各自酣睡一回。
晚上朱富不知哪里弄来一头羊,杀了剥皮,烧了一半,烤了一半,又取几瓶好酒,添几样菜蔬,痛痛快快又吃一顿,趁着醉意,早早便睡了。
次日四更天,朱富来叫醒几人,把干净衣服都与几人换上,他浑家早已熬了粥,煮了蛋,与三人吃了,又做了好些大饼卷着牛肉,让带着备饥。
朱富打个火把,亲自送三人到村口,李逵还是主张要走小路,曹操也愿意少走几步,便遂他心意,接过火把进了密林,朱富自回去收拾家业,安排换马不提。
曹操三人一头走一头说,都道朱富做事细致,可靠用心,让他开酒店,必能做成大买卖。
往前走了一程,晨光渐明,暗沉沉的树林子仿佛一点点苏醒过来,有鸟雀儿叽叽喳喳清鸣,虫子喀嚓喀嚓咬着腐朽的木头,远远处传来野兽呼嚎之声,天地之间生气愈浓。
清凉的晨风穿林过木吹在身上,李逵叫道:“好爽快。”忽见前面穿出只白兔儿,李逵大喜,叫道:“待我捉了他,中午给哥哥添道菜也好。”撒丫子追了过去。
栾廷玉急道:“你跑丢了,我二人却不识路。”
李逵声音传来道:“不妨事,只此一条直路,直行便是。”
栾廷玉摇头无奈,和曹操加快脚步,一直走了十多里,才看见路边一个木桩上,李逵正坐着等他们。栾廷玉没好气道:“菜呢?”
李逵憨笑道:“那畜生四条腿,又不肯往树上撞,谁能追得上?可惜哥哥的箭都射没了,不然带着弓箭时,必不放它走了。”
栾廷玉道:“偏你脚快先追,你若看见兔子时便喊我一声,我一锤子丢出去,这肉岂不是在锅里?”李逵大悔。
三人走走说说,又走十余里,只见前面有五十来株大树丛杂,中间却是个空旷所在,居中站着一条大汉,见了三人,草丛里捡起两把斧头提在手中,斧面只得巴掌大小,上三下四胡乱使了一回,喘呼呼道:“晓事得留下包裹,便全性命……咦,你等出门怎么不带包裹?”
原来三人拿脚走路,谁肯带着重物?包裹行李都放在了朱富家,连曹操的大槊,李逵两把大斧,栾廷玉的铁棍枪,这些家伙轻者十几斤,重则数十斤,都嫌累赘不曾带,只各自拿了一条哨棒防身,又能当拐杖。
那汉子见三人没包裹,急得转了个圈,叫道:“那就把怀里的钱掏出,衣服剥了留下,不然叫你三个都死。”
曹操三人看去,见这汉子形容古怪:满脸连脖子,都使墨水涂的漆黑,刚才耍斧子出了些汗,化作一道道黑水往下淌,看着好不腌臜。李逵冷笑道:“你这厮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一个敢劫我三个。”
那汉子听了哈哈大笑,傲然道:“老爷不久前在江州,两柄斧头杀死七千官兵,难道怕你三个鸟蛋?”
三人听见江州二字,都吃一惊,曹操皱眉道:“你这厮端的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汉子把那巴掌大的斧头一上一下摆个威风凛凛的架子,使劲瞪起小眼,大叫道:“呔!说出我名,吓破汝胆!老爷便是朝廷悬赏捉不到的重犯黑旋风李逵!听话拿钱剥衣,饶你们一条小命,牙里敢有半个不字,哼哼……”
没待他说完后果,李逵哪里还忍得住?两大步蹿上前,一脚将那汉踹得倒飞三丈,撇了双斧,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哭喊道:“妈耶,肠子踹断了也。”随着哭喊声,一股粪臭蓦然传开。
有分教:饮美酒兮沐兰汤,踏明月兮归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