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秘书长是从市长第一心腹的肥差调到市第一冷衙门,称得上名升暗降。待手头事务交接完毕,就要去坐冷板凳了。
再加上影影绰绰的王局长追求褚小姐的事,诸人看闻秘书长的目光不禁带上几分可怜,同时又对于闻秘书长被明升暗降的事有些隐约了解,看来,王局长和褚小姐的事是真的。张市长毕竟是王局长的亲家嘛,哎,只可怜闻秘书长,非但被调虚位,连脑袋上都长出了绿草地来。
好在闻秘书长平时做人不差,这个时候,同情的居多,幸灾乐祸的有限。
闻知秋倒还好,胜负尚且未知。闻知秋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官位,反是褚韶华那里的境遇,毕竟,褚韶华要周旋王胖子,闻知秋即便知道有程辉在褚韶华身边,也担心的紧。
更加担心的还有闻太太,闻太太也听说了一些褚韶华的消息,先前报纸上闹的沸沸扬扬,还有说褚韶华勾引有妇之夫王局长的事,就是近来,褚韶华的消息也不断。毕竟,褚韶华时常与王局长一道出入,而自己儿子则搬回了家。
闻太太就担心这亲事有变,想问问儿子,看儿子情绪一直不高,又担心说这事让儿子难过。想想真是冤孽,如今儿子升了副市长,闻太太心里稍稍开怀,试探着与儿子道,“要不要摆几席酒,也热闹热闹。”
闻知秋道,“暂时不用。”
“那请褚小姐过来一起吃个饭吧?也好些天没见褚小姐了。”
“韶华现在事忙,吃饭的事以后再说。”闻知秋起身,看不出喜怒,“我还有些事,先去书房了。”
闻太太终于确认,儿子与褚韶华之间,的确出了些问题。
闻太太也没人商量,遂叫了女儿家来,闻春华思维简单直接,道,“妈,咱们买些东西,去褚小姐家拜访,看看褚小姐到底怎么样,不就知道了。”
闻太太倒觉是个好主意,只是她们哪里见得着褚韶华。褚韶华每天事务繁忙,行程排到一个月之后,打电话过去永远是下人接电话,直接去吧,褚韶华现在住外滩别墅,出家门百米左右的道路都是属于别墅主人的私人路段,路段尽头是一座保安亭,二十四小时有褚韶华的保安值勤,来访者先要登记,没有预约也见不到主人。
先前王局长家的妻妾还打算过来闹事,结果连褚韶华的面儿都没见着,便灰头土脸的回了家。
闻太太打电话给赵表姐,跟这位表侄女絮叨此事,赵表姐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也知道表弟虽提了副市长,仕途上怕要不好。只是这样的话哪里能跟表姑说,毕竟表姑上了年纪,老人家再急出病来,更叫人担心。至于褚韶华的事,这就更难说了,坊间都知晓如今褚小姐与王局长走动颇近。
赵表姐私下颇是为表弟不平,认为纵王局长官高位显,可表弟对褚小姐的情意是实打实的呀!哪个男人能这么一心一意的等女人三年哪!褚小姐要真是跟了王局长,可忒没良心了!
只是,不忿归不忿,这几年王局长势头极盛,等闲无人敢得罪于他!
赵姐夫则是请闻知秋到家里喝酒,安慰他不少话,让他安心,明年张市长下台,再活动活动,未必没有好的实职担任。
不过,所有的猜疑、担心,都在这个小雪浸骨的冬晨嘎然而止,王局长倒在了来褚宅的路上。褚韶华接到电话的时间很早,是金太太打来的电话,金太太道,“褚小姐,还请节哀。”
褚韶华声音淡淡,听不出悲喜,“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金太太的电话再次打来,没再提王局长被暗杀的事,而是直指主题,“还有件事,那批军火。”
“您的意思呢?”褚韶华问。
“有没有可能结束交易。”
“如果在还没有付全款之前,还有可能。现在已经迟了,船已离港,一个月后就会到上海。”
“那么,如果没有人向褚小姐问及军火,一切与您无关,船到岸后,属于王局长的那一份,我们可以代您出手。当然,您如果愿意自己处理,这也是您的自由,我们只要我们那一份。如果有您不能抗拒的人物问及此事,我希望这只是王局长的军火。”金太太冷静而恳切的说,“事情结束,必有重谢。”
“您的意思,我知道了。”褚韶华挂断电话时,唇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窗外风雪似乎更紧,雪片被寒风裹挟着,劈哩啪啦的打在落地玻璃窗上,室内水汀太暖,转眼玻璃窗蒙上一层雾气,外面的景色便不能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