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小姐既没答应你的追求,倒是挺大方的接受你的帮助啊。”
“要按妈这样说,我帮人家一点小忙,人家就得以身相许,立刻到咱家来做牛做马?”闻知秋道,“要是这样的人,怕早把自己许出千家去了,还轮得到我?褚小姐并不需要我帮忙,只是她如今在做生意,介绍个同行给她认识罢了。这虽做引荐,到底如何还得看她自己。光人脉有什么用,上海街头拉黄包车的兴许还是市长家拐着八道弯的亲戚呢,有什么用。妈你可别像咱家给人施天大恩情一般,你这样,我可不请褚小姐来家吃饭了。”
“请吧请吧,我就这么一说,值得你这长篇大论的告诵,媳妇还没进门,就埋怨起你妈来。就你这样的,我们婆媳关系也好不了。”闻太太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想想也是如此,她家祖上亦是苏州大族,近年家败,要说亲戚人脉,也是有的。可这些关系,都是在儿子留学回国后才有了用处,先前家业凋落,丈夫早逝,儿女年幼,光有人脉有什么用呢,照样家业不兴。
闻太太转念寻思,这位褚小姐虽兴许家境贫困,可听着倒是位能干的女子,若是如此,倒也不错。
宴请
原本,闻太太就一心计划着待褚韶华回上海后,家里设宴请褚韶华吃饭的事了。为此,闻太太专门叫了闺女回家,跟闺女说这事,让闺女到时也过来,一道看看儿子相中的这位小姐。
闻小姐留着时下上海摩登女子的卷发,典型的江南女子精致小巧的相貌,身量亦是娇小玲珑的那一款,眉眼弯弯,说话慢调斯理,很有几分细致。听母亲说了兄长心仪的女孩子要来家吃饭的事,闻小姐不紧不慢的饮一口咖啡,徐徐的叹口气,“我听妈你说这位褚小姐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怎么,我哥终于要把人带回来了?什么时候过来,我可得来瞧瞧,什么样的天仙美人把我哥勾的这么魂不守舍,连四妹妹都顾不得了。”
闻太太略停了停手里的活计,凑近了同闺女道,“你不知道,你哥对这位小姐可上心了。原我以为都这么久了,事情已经差不离了,原来褚小姐还没答应你哥的追求。你不晓得,你哥对她掏心掏肺,知道她去南京出差,巴巴的把电话打到南京去,还托南京的朋友照顾她呢。”
“哎,妈,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钓着我哥哪。现在外头许多女孩子都这样,仗着有几分姿色那叫一个矫情,一口一个不愿意,普通朋友,实际上你不愿意,你要做普通朋友,怎么男人给好处时不知拒绝呢?无非都是像我哥这样的冤大头,乐得给人耍弄。”闻小姐红唇一撇,已是对褚韶华有几分看不上,这倒不是闻小姐火眼金睛看透褚韶华的“邪恶”本质,概因褚小姐与田四小姐是极要好的朋友,自打大嫂过逝,闻小姐就一直想这位四小姐过来给她当继嫂子了。
果然,闻小姐优雅的放下手里的雪白骨瓷咖啡杯,苦口婆心的劝母亲,“要我说,还是四妹妹好,知根知底,也可靠。再者,嫁过来一准儿对雅英好。雅英现在不也是四妹妹在照顾么。”
“你哥要是愿意,这事不早成了。你哥不愿意四小姐。”闻太太还是以儿子的意见为主的,闻太太继续给儿子织围巾,同闺女道,“褚小姐也不一定就是你说的那样人,你哥又不傻,他能叫人骗了?我听你哥说,这褚小姐可有学识了,英文说的顶呱呱。现在做买办,一个人就敢去南京出差,是个极有本事的新式女子。”
“妈!买办!真是做买办的?!”闻小姐尖叫起来,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母鸡。
“是啊,怎么了。”
“天哪!我哥这是叫人糊弄傻了吧?”闻小姐往厨房方向瞅一眼,担心会让钱嫂子听到,连忙捂住嘴,悄悄同母亲道,“妈,你知道买办都是些什么人吗?这是给洋人做生意的中间人,听说这些人做生意,什么手段都用,都是请人去长三堂子、么二堂子谈生意的,什么正经人哪!我哥这是找了个什么人哪?!”
“不许胡说!”闻太太蓦地沉了脸,手里的围巾往下一撂,板了脸训斥闺女,“这也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能说的话!漫说咱们还没见到褚小姐,不了解人家的为人,难道就因人家的工作就能说这样恶毒的话?你跟四小姐好是你们的交情,褚小姐是你大哥的朋友,你这样说褚小姐,将你大哥置于何地?”说着严厉盯着闺女的眼睛,闻小姐给母亲看的讪讪,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忙端茶递给母亲,讨好的小声道,“我还不是怕我哥受骗。”
“你哥是在外头做事的人,眼力比你我都好!你还怕你哥受骗,你别受人家蒙骗就是好的。田家是亲戚不假,你也别忘了,你哥才是你亲哥!”闻太太接了茶,略消了些火气,“亏得你这话是在我跟前说,要是叫你哥知道,看他不打你!”
“没听说有为媳妇打妹妹的理。”闻小姐翘着嘴巴嘟囔,“倒是妈你,媳妇还没进门就这样偏心,以后娘家都没我立锥之地了。”
“这样刁钻的小姑子,不回来也罢。”闻太太戳闺女额角一记,神色中带着疼爱,“原想找你商量商量,看你这样,也没什么好主意。”
“要什么好主意呀,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