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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2 / 3)

王凭适时打断这个话题,说:“大人从前都在京城附近,怎么如今跑这么远了?”皇帝近来经常一天一夜不回宫,他也怕太后哪天问责到他头上。

李霁答:“不太想回家,家里闷。”

“家里无人能陪大人解闷吗?”

李霁略微拉直缰绳,让马信步踏过泥泞的山路:“有一个,勉强算吧。但她最近得罪我了,不大和我讲话。”

“是什么人?”王凭问。

“是个女人。个性倒是温柔和顺,只是自尊有点强。”

侍从们心下里都大抵猜出来了。太后赐了个女道士给皇帝,有意无意地宣扬到朝野皆知,同时禁绝后宫与皇帝接触,当然是为了打压皇帝在子嗣上的自主,同时避免其他外戚的崛起。不过皇帝对这名女道士上心,倒是颇出人意料,也许深宫寂寥压抑,容易催生些难以自制的情怀。

皇帝骑在马上,闲拉缰绳,心猿意马,连山中野景也无心欣赏,显然是为此烦恼。

王凭想了半天,试探着说:

“仆倒是听说一个故事,怪有趣的。讲京兆尹大人的夫人,眉角受了伤,颇有些在意。于是京兆尹每日上朝前都亲自给夫人修饰眉毛,拿笔画好,才出门去。”

李霁颔首道:“我听说过这事,御史台为此参奏,也真是煞有介事。”

王凭道:“是。闺房之内、夫妇之私,妇人愚钝,总是不讲道理的。君子也难免要为家庭和睦做让步。”

李霁伸手攀折悬在他马上的一支枣树枝,寂寂空谷中回响噼里啪啦的声音:“这样岂不是折损君子的威严?”

王凭答:“仆以为,得罪大人的那个女人,也该考虑到这点,等她想通了,会来请求大人的宽恕呢。”

李霁微抬起眼:“嗯。”他淡淡答应一声,一夹马背,张弓搭箭,往那水草丰茂、鹿雉成群的地方冲去了。

素女这几日在女冠观中待得很晚,有时候宫人洒扫时,仍旧看到她在观里念晚课,双眼紧闭着,秀眉微蹙。

今日观中封闭,宫人亦去别处了。素女对着满地的紫薇花影,轻轻叹息,终于对着观门一叩,起来走了。

她想回居处,只担心皇帝又突然造访。她近日学聪明了,但凡皇帝出现,随从者众,只消远远看着,总能发现端倪。

观中常有宫人祝祷,人来人往,她也不免听到皇帝近日沉湎行猎的事情。只要他出去行猎,那多半是没有闲暇来欺负她。

她于是偷偷往玄元殿附近的宫墙后头躲,半露出个头来瞅了一眼。玄元殿门前的侍从整整齐齐,看来是在等候皇帝差遣。

她叹了口气,皇帝在玄元殿里,那就不知道会不会突发奇想又来找她了。忧心忡忡地一转头,恰好撞进男人热忱的胸膛。

抬头就看见她最不想见的人。

皇帝低着头看她,神情淡然。显然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了,守株待兔,并不惊诧她会冲撞他。

素女偷偷打量他一眼,一袭素衣,衬得他朗若日月,如松如柏,和他平日里气质有些不一样。

她不知道他今日微行,后知后觉地跪倒在地:“参见陛下。”

皇帝端然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素女埋着头,一时间难以回答:“小道在……”不禁失声,难道要她直言她在看怎样避开他?

皇帝见她不言,又问:“你想见朕?”

素女闷声道:“小道对宫苑陌生,漫步到此处,冲撞陛下了。”

她拍拍膝上的灰尘,准备告退。

皇帝听到“冲撞”二字有些不快,问:“你要走吗?”

素女心里一颤,他已经知道她要走的事情,看来太后只是没有回复,离宫的事情是在为她准备了。她抬眼看了看皇帝,眼神顺着他的轮廓,像在徐徐描摹一幅画。

等分别,就看不到了。

直到她自己也感觉这样有些不敬,收起眸光,点头道:“嗯。”

皇帝心下黯淡,她仍旧避着他。他后悔当日说什么夫子学生论的,不然还能如从前模糊暧昧地交往着,还能和她调笑。点破了,他没想到她会受不了,反而对他淡了。

他也不喜欢现下这种状态。他喜欢她言笑晏晏地和他开玩笑,被他戏弄到脸红,又或者温柔小意地伏在他怀里,为他整理衣摆。

他正想着,朕怎样才能叫这个一根筋的女人想通。却看素女庄重对他再拜:“陛下,珍重。”

随即转身离去。

李霁抓住她的袍袖,手叩得紧紧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逼视着她,素女迟疑片刻,道:“小道得罪君王,幸得宽宥。已向太后上书自省,不堪大任,请辞去宫中的位置。”

李霁看到她黯然的神情,松开了手。他立在原地,诧异、不解、震惊。他脑海里斟酌了一番素女的话,顿时明白。他眯起眼,狭长的眸子里闪着寒意——

这个女人要离开皇宫,离开他。

一腔怒意夹杂着羞耻、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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