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毕,便各自回座位。
沈渊的书桌在书堂最后面的角落里。
他目不斜视地路过众人,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书堂里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沈渊浑然未觉,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个哈欠,趴到书桌上,开始补觉。
除了小六眼里流露出艳羡,其他人都震惊不已。
三皇子读书向来是最刻苦的。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云妃为了博宠,把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儿子身上。
她期待着有一天,因着儿子的优秀,皇帝能再回头看到她。
三皇子,在云妃的严格教导下,也极为勤奋。
他精通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他精于骑射,每次比试都拔得头筹。
然而,他越是优秀,皇帝看向他的目光,越是深沉。
熟知朝事的都知道,大概是因为,所有皇子中,只有他的外戚家族拥有兵权。
为了平衡,皇帝不可能放任他成长。
果然,三皇子被皇帝敲打了。
他自己好似也明白了这一点,自此把精力都放在诗文词赋上。
他的诗作颇受先生们赞赏。
一篇篇佳作流传出去,天下文人学子,都知道当今三皇子才情出众,文采斐然。
如此勤奋的三皇子,前天迟到,昨天告假,已经让众人感到意外。
今天,来了就趴下睡觉,更是让众人惊讶不已。
授读大傅拿戒尺敲敲桌面,所有人反应过来,继续读书背书。
陈大傅提着戒尺,走到沈渊桌边。
众人的心都提了上来。
有生之年,要看到三皇子被先生罚了?
有点小小的激动呢!
只有六皇子,心提到嗓子眼儿,随时准备冲过来,帮三哥告饶。
陈大傅拿戒尺敲了敲沈渊的桌面。
沈渊抬头,看向大傅。
陈大傅向沈渊行了一礼,问:“三皇子可是身体不适?”
三皇子打个哈欠,摇摇头。
“那是?”
众人都竖起一只耳朵,悄悄去听。
三皇子真是良善,顾全大局
三皇子眼里蓄起泪水,缓缓说道:“自从那日落水后,便睡不安稳,因此有些困倦。”
此话一出,一个个都暗暗打量五皇子。
沈淏气得两手紧紧攥起,书都被捏变了形。
身后表哥郑传慎,得了娴妃的吩咐,时刻提点他。
看他又要发作,赶紧伸脚,轻轻踢了踢他,让他保持冷静。
沈淏只得暂且咽下这口气,憋得满脸通红。
陈大傅最是喜欢三皇子,听了他的话,心里不免对五皇子有点怨怼。
但他官职低微,不敢教训五皇子,只点点头说:“那您再睡会儿……”
“多谢大傅。”三皇子又趴了下去。
陈大傅拎着戒尺,踱回讲台。
众人惊诧不已,这样就完了?
大傅,您戒尺都拿过去了,好歹也象征性地打两下啊!
看着沈渊这么轻松过关,众人只觉得,自己以前挨过戒尺的地方,好像更疼了!
别人什么想法,沈渊不知道,也不愿管。
他趴下来继续假寐。
耳边是嗡嗡的读书声,其实吵得他心烦意躁。
要不是陪小六,等子桓,他真不愿来受这份苦。
趴了好一会儿,腰都疼了。
沈渊翻了个身,换了个方向,重新趴下。
刚趴好,他听到有人在他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他迷蒙地睁开眼睛,陈大傅又回来了。
他弯腰在沈渊耳边说:“三皇子,您醒醒,一会儿少师大人要来了。”
沈渊面露困惑。
“少师大人严厉,看到您在书堂睡觉,恐怕要责罚。”
沈渊扁扁嘴,对大傅说:“不是我想在书堂睡觉,实在是迫不得已。”
“这几日,我每每闭上双眼,就好像又落入水中,陷进淤泥里,浑身冰冷,不得动弹……
“日日夜夜,反反复复,不得安眠……
“书堂的读书声,让我心下安稳,反而能睡着,还请大傅见谅一二……”
每一句话落下,众人看他的目光,就同情一分。
而这些话落在沈淏耳里,又不一样。
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拳头越攥越紧,怒火止都止不住,直往周身蔓延。
待众人都将异样的目光投到他身上,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沈淏突然站起来,“哐”的一声推到椅子,三步两步走到沈渊跟前。
一把揪住沈渊的前襟,将他从座位上拽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他冲着沈渊怒吼道。
沈渊瘦小,全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