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来到许长菱的家,盼青已经没有了陌生感,屋子还是屋子,不过多了瓶中百合铺了满地,馥郁了一室。
阴雨傍晚的风从微敞的玻璃钢窗缝隙里吹进来,吹动白色窗帘的一角,将一切隐隐摇曳。一旁圆桌白色信封上“谢思厢”三个字跃入眼中,风一样的袅袅,很好听的名字。
礼物被许长菱放在卧室的书桌上,盼青没有跟着他走进去,站定在门口,望过去只有床、书桌和衣柜的简洁,而窗外一幕桂树浓绿。很快,许长菱又从当中走出,拉过盼青的手走进去。
彼此站在镜前,许长菱将黑色的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项圈放在掌心上,呈在盼青面前。盼青不由抚上了颈侧,刚才那一刻隐约游过一丝的痒,黑色皮质项圈在晦明灯光下,随目光移转,微微泛过淡青色,正中嵌了一颗50分钻石,剔透璀璨,她想起那一个月夜收到的项链,都熠熠她心上。
“我挑选了很久的材料,亲手为阿青做的。”许长菱解开针扣,走到盼青身后为她戴上。
盼青转头看向镜子里的动作,温柔、不紊,刚刚好。但许长菱怎么会知道她的尺寸,他从来都没有测量过。
然而许长菱像窥破了她的心,他按下扣针后,走近了一步,目光转向镜中,左手抓住了盼青的左臂,右手握上了她的脖子,并不用力的,能感受到盼青咽下口水的起伏与动脉在指间的律动。
“有一次,就像这样,我记住了。”许长菱凭未灭的记忆演示了一遍。
盼青也记得,还没有那么熟稔的时候,遍尝了情天恨海。许长菱坐在椅子上,她就跪在他的两腿之间——
今夜,在落地窗前。
落地窗外的楼高夜色映照在侧,许长菱解下黑色衬衣上暗红色的领带,绕上盼青的腕间又收紧,俯身靠近掐住了她的脖子。
逐渐用力、逐渐痛苦。
盼青仰头看去,昏暗的房间里,只有身旁的一盏灯光清晰她的神思朦胧,而镜片反光灯下的许长菱,也让她不清他眼中的世情。
放在地上的手还是违背了命令地抓上了许长菱的手腕,却犹如溺水,抓住的只是水月镜花。
窒息之间仍会被那一股清冷的雪松牵缠,迷了心窍。
宁是死地也陷落,河流化作泪水,经过哀怜的桥。
不过十几秒,许长菱就松开了手,在盼青伏倒之前就托住了她,又拿起一旁的水递到她嘴边,待盼青连声咳嗽过后,她才微微抬起头看去,接过玻璃杯喝下杯中的水。
而许长菱拿过红酒与盼青手中的空杯轻碰了一下,虽也俯仰,却视线一直停留在盼青身上。
盼青说过,他有时的目光像是吹过旌旗的风,猎猎作响。
“我做得还好吗?”许长菱放下酒杯,解下了盼青腕间的领带,折回自己掌中。
盼青枕上他的腹部,张起微微嘶哑的口:“好,主人做什么都好。”
之后陷入一阵静寂,静得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许长菱玩着她的头发,一时圈绕指尖一时又放下。
他本还想继续刚才的情愿,换她跪向这张椅子上,面对窗外浓挚的夜色,将灯火摇曳她眼中,就像夕阳照过重竹,投下流金的疏影。
这是盼青第一次结束后没有离开。
许长菱任由盼青睡去,不设防备地,睡得沉静安稳。他不知道,身前的人刚刚忙完一场葬礼,休了两天的假,收到他的信息又不顾身心疲倦地赴约。
明明都生于一粒红尘,却盼青见到许长菱能够消解世外一部分的尘嚣,奉送她释缚焚榇。只是憾恨,不能长久。
譬如某一种躯体化的症状,和许长菱的分别,就像逐渐对声音的惊恐和厌恶,化为刀剑在耳朵上磨刃。
往往到说再见那时最深刻、痛苦。
然而她试图为自己辩解,她并非喜欢他,是基因干涉了她的意志,而这个本能仅仅来自于冲动与依恋。她并不了解他,但她能看到他为此展现出来的魅力、富有、仁慈,不过是一场完美的虚构。
辩解过后,她就减淡了那些依恋的情感,直到空白。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也很纯粹。直到他逐渐主动的亲密与靠近,她才又开始一步步地沉浮。
实则许长菱并不知道他显现的无情,以为坚守原则就能够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脱出成无辜。
他将跪坐在地的盼青抱去了床边,又独自坐回椅子喝酒,本神游窗外夜色的目光,不知不觉支起了头首,转向床上熟睡的人。
盼青在他面前总是很听话,但她的心依然恣意,他训诫到的只是她身体的姿态,占据不到她的心。但在这个所谓的圈子里,不必要倾注自己的真心,而规则也只是规则,无法预测人心的变迁……就像他也会动情。
第二个人令他牵萦。他与她在同一场交响音乐会上相识,后来,他用大提琴与她的钢琴合奏了许多场舞台,两年依稀在目。无论是交付的身心还是合演的曲目,她说,都昭彰天生一对。当她剖白心事,其实他也想就此答应,可他不愿从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