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牧川两眼通红地看向他。
他本以为,背后的伤已经足够痛了。可当他看到陆悠这幅自我伤害的模样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可以更痛。
不该是这样的,他的悠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陆悠的茫然不解地看向谢牧川,又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忙道:“我不该打脸是不是?对不起。”
沈彦廷一贯不会对他的脸动手,这让陆悠以为,谢牧川也是这样。
可他现在只想解脱,他只能讨好谢牧川,才能解脱。
他膝行上前半步,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你想怎么玩,我都配合你。”
谢牧川拦住他,哑声道:“不!”
“我会很乖的……”陆悠以为他不愿意,忙道:“不会喊痛,也不会惹得你不开心……你可以把我当成没有血肉的玩具……”
谢牧川终于再无法忍受,近乎绝望地抱紧了他。
他要的不是性……看到陆悠的反应时,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陆悠滞住了,他不知道谢牧川为什么要抱他,他在等着男人的下一个指令。
他等了好一会,男人都没有出声,似乎是满意了,或是默许了?
陆悠于是又变得开心起来,脸上显出一分难得的笑意,他掰开男人的手,问:“现在可以了是吗?”
谢牧川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回以一声:“嗯?”
陆悠却以为他是同意了,慢慢挣开男人的怀抱,近乎愉悦地朝着栏杆再次跑去。
医护们一直在时刻观察他的动向,一看他又要跳楼,连忙七手八脚地按住了他。
陆悠被困在这些人的臂膀下,像个被抓的匪徒,或是囚犯?
他睁开眼,看向朝他靠近的谢牧川,那点愉悦很快被扭曲成了绝望,他说:“为什么,谢牧川,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
他哀嚎着,绝望又变成了刺骨的恨:“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
谢牧川仓促地伸手去碰他,可随着医生的一剂麻醉针打下去,陆悠彻底失去了意识,脑袋歪向一边。
谢牧川的手触到了他的脸颊,温热的、柔软的,却也是破碎的,再不复从前的……
血从男人被扎伤的创口流出,滴落在陆悠脸上,如一道血色的泪。
他终于无法遏止胸口极致的疼痛,如野兽一样发出嘶哑的哀嚎:“啊啊啊——”
他神态癫狂,无人敢去阻拦他,医护们只能去抬陆悠,可他一看到陆悠要离开,又立刻来拦,问:“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才解决完一个,又疯了一个。
医生无可奈何地解释道:“谢先生,他的伤口崩裂了,需要重新处理。我们带他去手术室。”
“呀!”这时护士才发现谢牧川身上的血是他自己的,忙道:“您的伤口也需要处理,快跟我们一起去吧。”
谢牧川已经觉察不出背后的痛了,但他不想跟陆悠分开,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因为从前遇过几次险境,谢牧川对麻醉剂的耐受度更高些,一旦觉得疼了,他就抬头看看旁边的陆悠,只要看到他还在自己身边,也就慢慢安心了。
他的悠悠,他亲手养大的少年,本该无忧无虑地长大,却因他被摧残到这个模样。
都是他的错。
在陆笙燃去世后的这十九年,他花天酒地,与各种情人为伍。
他以为,陆悠也只是他那些情人里的一个,鱼水之欢,匆匆过客。最多不过是多养了七年,感情上更进一层。
他不该突破两人之间的那条红线,不该色令智昏,对他做出哪种事情。
不该在占有他之后,又那样轻慢地对待他……让他患得患失,让他无所适从。
早就喜欢上他了,不是吗?
从悠悠在摩天轮上向自己许愿的时候,从自己考虑用夫妻间的方式来和他相处的时候……
这一月以来生死不知的离别,当自己用尽所有的手段与力量,赌上所有筹码跟陆家博弈时,当那失去的悔恨反反复复地折磨内心时,自己就应该明白,陆悠对自己来说,不仅仅是情人而已。
害怕他死亡,害怕他尸骨无存,怕他消失在这世上再也不见。
昨日失而复得之时,哪怕只是简单地抱着他,胸口那小小的方寸之间,都是山呼海啸。
情人是来来去去的,可陆悠,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
如此珍贵,如此不可替代。
涂药
看到陆悠身上的伤痕,谢牧川心里对沈彦廷的杀意到达了顶峰。
悠悠,我一定会除掉沈彦廷给你报仇。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做到的。
他对着一床之隔的陆悠,暗暗发誓。
等陆悠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病房里。
身上的伤疤依然在泛着疼,新的肉在伤口里生成,又麻又痒,让他忍不住想抓挠。
最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