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锐启对此的态度很透彻:“没必要太抓着包袱不放。”
时代变了,不一样了。
“过去不谈这些,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不够光明磊落,顾着面子,怕破坏了形象。可每个人又都清楚,在生意场上讲道德是件很傻的事情,有些事实,它能发生、能存在,就说明是被时代允许的。”
“但话又说回来,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信息传播和当年的纸媒相比快得几乎不存在时间差,很多信息哪怕隔得久也能挖出来。我祖父去世那年,其实就已经被挖掘出很多消息,甚至当时的舆论局势有些失控。后来我就想,与其被动地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公关战,不如我主动出击,拍一部船王传记。”
说白了,江家就是一个态度:好的坏的,黑的白的灰的,我们江家自己来说这段往事。将来电影问世,要怎么评价随君喜欢。
说着,江锐启一口饮进杯中酒。
他歪着手腕,轻轻一抬空杯,朝薛霁真一点头。
这一刻,他的确从船王之孙的身上窥见一丝江氏风采。
晚宴后,薛霁真才又看到贺思珩。
他以为对方有事,江锐启也以为对方有事。
他们俩席上还聊起贺思珩呢!
结果贺思珩甚至没下车,只是隔着窗户朝薛霁真招手:“小真,快来,我们准备回了。”说完了,才仿佛看到发小,敷衍道,“我没换衣服,就不下车和大家打招呼了,你帮我跟他们告个罪,过段日子过年再说。”
江锐启:……
薛霁真绕到对面开车门一看:呃,这不是挺好么?
简单的休闲裤+柔软的套头单衣。
再等他抬头看向江锐启怨念的眼神时,忽然悟了。
好吧。
回去路上,贺思珩问他:“老厂子看过了,感觉如何?”
薛霁真不由地想起自己长大的地方:早些年也是工业化试行点,钢建相关的企业更是不少,城市建设伴随工业发展,透露着一股浓烈的时代厚重感。好像是忽然从某一年开始落寞,整座城市逐渐变得冷清……
分享过这段过往,薛霁真才意识到原来他记得那么清晰。
“所以你小时候和伍勖洋还挺开心的?”
贺思珩的大脑自动识别重点,然后做出总结。
“是啊,院里很多小孩儿,小的时候大家一起长大,每天都有不一样的玩法。”那个时候的快乐很简单,甚至是毫无成本的,但随着城市的老化,小孩儿长大了,大家也就逐渐走散了,“初中是一道分水岭,高中是第二道,到了大学之后某次回家,忽然发现这座城市变得很陌生,它已经不再是记忆里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在路上看到了早早结婚生育的同学。
也许是曾经嬉笑打闹的某条街道上开起了陌生的商铺。
再加上妈妈早早过世,记忆里的气味几乎消失殆尽,其实这座城市已经没有薛霁真和伍勖洋怀念的东西了……
随后,贺思珩也说了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
怕开车不专心,他们索性找了个能观景的地方停住。
“……所以,我小时候还挺无趣的。”
薛霁真听得认真,听得稀奇。
但他也认同对方的总结,干巴巴地说:“是有点吧!”
没有他想象中那种豪门生活的无所不能、随心所欲、缤纷多彩,反而因为贺家结构的特殊性,显得过分冷清。
“他们都讲我懂事很早,羡慕我父亲后继有人。”
可贺思珩的父亲却对他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时家里还有姐姐,所以身为幼子的贺思珩的确拥有很大的自由。至于后来……后来他们看得更开了,人生苦短,没有什么是必须执着的,不如趁着大好年华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过得开心随性就好。
“你现在做的是你喜欢的事情吗?”
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应,薛霁真扭过头,正对上他的双眼。
贺思珩缓缓的道:“怎么不是呢。”
他说得郑重,表情却是柔和轻快的,薛霁真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觉得自己有点坏,坏的彼此都心知肚明……
“要下雨了,回去吧。”
贺思珩似乎并不意外,他抿唇一笑:“好。”
港岛往年的冬天没这么多雨,但整体天气依然暖和。
小年那天,伍勖洋、才华他们也跟着郭令芙一趟到了港岛,大家一起吃了小年饭,郭令芙还带了她的儿子小贝过来——
“给叔叔们拜年,小贝宝宝,妈妈教你的。”
明年就要去s市读国际小学的小贝挺着他胖乎乎的小肚肚,用标准普通话很认真地道:“各位叔叔新年好,祝你们身体健康,嗯……来年事业顺利、财源滚滚!”
薛霁真没忍住摸了摸这软乎乎的小脸蛋:“你好可爱。”
小贝喜欢他,伸出小胳膊环住他的脖颈,羞涩又热切地喊小真叔叔:“我长大了也要像你这么